105 追求

    105   追求

    什么时候你会确定你还喜欢那个人呢？

    不过是他的气味，你的脑海里却已经回响起他含笑低哑的声线，他狭长含情的眉眼，甚至是他手上的薄茧，带着他的温度，触碰时，曾让你不住颤栗，又不住依恋，那刻在灵魂深处的，无法磨灭的印记，无论再回避，也改变不了那一笔一画的姓名。

    可也正是因为那深深入骨的印记，他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尤其是那些不断拒绝的时刻。

    广藿香曾让你无数次安眠，也曾让你无数次流泪，让你无数次沉沦，也让你逼迫自己清醒。

    甚至不用回头，不敢回头，你听见你的声音故作轻松，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带着身后人惯有的笑意：

    “你喜欢我什么？”

    “不过是一夜的欲望作祟罢了。”

    两句话，让眼前男人的表情错愕，让身后男人的脚步停滞。

    ——我必须要擅长分离，我已经擅长分离。

    “还是说不过一晚，你就喜欢上我了吗？喜欢我？还是喜欢上我？”

    女孩的笑容似乎无懈可击，而陌生男人的出现，让女孩的拒绝不再是简单的拒绝，更牵扯到应该被捍卫的男性自尊心，衍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恼怒。

    众星捧月之人，从来不擅长被拒绝，从来没有想过会被拒绝。

    况且这个时代，以他们的开场，谁会在追求的时候，就去谈什么喜欢不喜欢？那晚的发展，现在还装什么纯情？

    易尘的目光对上身后男人皱眉的表情，错认对方也是女孩失恋后的风流债。他不再看着他刚刚还口口声声想要追求的对象，而是对身后的男人，报复道：

    “确实挺好上的，不是吗？”

    可他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完，迎面而来的就是快到他根本躲不掉的一拳。

    到底是在彭家出生，又是唯一的继承人，几乎是一拳就把艺术家打得头晕目眩，接下来都只有吃亏的份。

    一旁的萧筱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又或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失控的这一面。她不知道当初的照片与始作俑者究竟是如何被解决，不知道男人与她的哥哥曾面对面，夹着烟的手上都带着血，她甚至不知道，最初林的离开，也和眼前的男人息息相关。

    刚刚还死死紧握着的手，立刻向前去拉扯男人的手臂，女孩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疯了吗？”

    ——我疯了吗？

    彭杰也不知道。但女孩现在正挂在他手臂上，他只能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整理好衣物，冷冷望着刚刚口不择言的男人。

    露出的腕表，定制的手工皮鞋，与剪裁完美的风衣，对方的身份不低。易尘抹了抹鼻子出的血，越发明白过来，原来是有更好的抚慰剂。可身居高位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是替代品，于是他笑道：

    “兄弟，只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免得被骗，用不着这样吧。”

    但这次，还没等彭杰动手，萧筱紧拽着手中的链条，将那带着水钻的包，狠狠砸了过去，骂了一句“你真恶心”后，转身离去。

    但还没走两步就被熟悉的手掌抓住手腕，差点要摔跤扭伤的自己被搂进一阵广藿香里。萧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那虚假的温柔，令人沉溺的温柔，也令她万劫不复的温柔：

    “慢一点，别摔了。”

    不要总是拒绝后又对她温柔，不要总是让她摇摆不定，明明都做好决定，要收敛自己的心情。可一切总在这个人出现后，功亏一篑。

    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可她没发现男人的手，也在颤抖。她只是不停挣脱掉男人的怀抱，竖起背后的尖刺：

    “你来干什么？”

    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责问甚至是委屈，萧筱立刻抿上嘴，将脸侧到一旁。

    “来看你。”

    似乎是三个字不够，男人有些郑重：

    “我想见你。”

    但这郑重的语气却让萧筱以为终于等到了最终的审判。对方能因为什么想来见自己呢？无外乎是哪怕将自己送走，也不够了。她不敢再去想那些男人带着厌恶神情的梦，更不敢再去记起那些帖子里“正主归位”的故事。

    至少最后，不能那么狼狈。

    “我们离婚吧。”

    期末结束，校园里时不时有人打闹欢呼，约着一同不醉不归。

    起初，彭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萧筱似乎在说完这五个字后，就快要支撑不住。不管是离婚，还是再不相见，萧筱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她没想过会这么快，而现在面对刀起刀落的时刻，她无法不难过，她无法不痛苦。

    她不想要再在男人面前掉眼泪，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彭杰怎么也没想到，再度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以为她会愤怒，以为她会哭泣，以为她会埋怨，甚至有些自大地以为，她也许会惊喜。但怎么也没想到，拒绝才是女孩的真实反应。

    握紧的拳头在颤抖，   让圆润的指甲都能在粗粝的掌心留下深红的印记。

    摄影棚里发生的一切，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痛苦甚至是愤悔，但他不敢深想，他不敢想自己出现的太晚了，已经太晚了。

    那人口中的一切，他不敢去和萧筱过问，而如今被留在原地的他，更没有资格去过问。

    ——迟来的深情，比狗都贱。

    很多年前，叶辛是这么骂汪洋的。

    年少的他作壁上观，眼底充满揶揄。他从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爱是多么麻烦的字眼，性是多么愉快的体验。

    谁会自找麻烦呢？

    哪怕是两年前的彭杰，也绝对不会相信，和联姻对象分开后，自己才是那个越过越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