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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身。男人很淡定:等她尿完的,别吓着她了。温羽毛活生生把自己给嫌弃醒了。屋子里漆黑一片,父亲所特有的那份温情还有脉脉余温。她睁着眼睛,贪心回味了会儿。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小时候究竟有没有真这么缺德过。翻来覆去,再没睡着。拿手机看时间,才发现两个多小时前许傲问她睡了没。她回了条,过了会儿,正要再往被子里缩一缩,他又发来几个字:给我开门。温羽毛拿手机照着,把门拉开条缝,探头看了看。许傲穿着件宽松的睡衣,在走廊的灯下笑起来,“怎么跟做贼似的?”“你还没睡?”她小声问。许傲走了进来,“嗯。”他一手关门,一手揽住她,“怎么醒了?”灯光被隔绝在外面。温羽毛的手在身侧犹豫了会儿,第一次主动抱他腰。她实在是有点想家了。孤单的黑夜里,她像只流浪的小动物,小心地攀在他身上。许傲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羽毛被安慰到,胳膊抱得紧了些。少女的身体是软的。他手掌下的脊骨也是软的。哪儿哪儿都软。许傲喟叹,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哑着嗓子:“哄你睡觉,好不好?”说是哄睡就真的是哄睡,许傲觉得自己定力一流。他也看不清楚她的脸,只感受着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睡着了,还拉着他的手不松开。血气方刚的许傲同学,只好在黑暗里,坐在她床前的地毯上,默背了半宿的三字经。第二天中午,陪外公吃过午饭,又交代了遍让尽量留意一下温爸爸的事后,两个人就回去了。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许是因为昨晚上看了新闻,这才发现路上扯了好些关于这次打击毒品犯罪的横幅。红底白字,在车窗外一掠而过。许傲看看也就过了。过安检时,忽然电光火石了一下。想起来当时高路平说,羽毛爸爸是武警来着。他在脑子里快速把所有的信息串联了一遍,又拿手机搜了详细的报道。时间也对得上。约莫是最终行动前,把房子给退了。说不定照片也根本不是忘了,而是担心万一出差池会祸及家人而故意丢下的。他被这个念头激出了汗。那怎么没回来取……担心是那个最坏的结果,许傲没再往下细想,考虑再三,飞机起飞前,给大舅舅发了条信息。他是市立医院的院长,如果受伤的几位警察有信息登记在册,他那边应该可以查到。舅舅一直没有回复。许傲边等着,边先跟温羽毛回趟家。她得把爸爸的照片趁早放回去,免得mama回来发现。路上,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温羽毛觉得像是做了个梦,醒来还是一场空。千里迢迢,只找回一张照片和六个字。小女羽毛与妻,倒是简略。她仰头看了看刚亮起来的路灯,没话找话:“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攒着呢,都给你。”“嗯?”许傲回过神来,“嫁妆都备好了?”温羽毛笑了一下,“机票啊,还有,要谢谢叔叔阿姨。”许傲没说什么,掰着她的脸瞧了瞧,“还行,眼睛不肿了。”“昨天肿吗?”温羽毛问。“不肿我外公能揍我么?”许傲笑起来。温羽毛也跟着乐了乐,“是不是很丑啊?都肿没了。”“是。”许傲晃着她手,“这丑样可别再给其他人看见了。”温羽毛嘁了一声。他们拐了个弯,然后脚步齐刷刷地顿住了。前方,温mama刚停好车,正从车边往楼下走。还好她是低着头的,整理着手里的包,没注意这边。两个人牵着的手迅速就分开了。温羽毛敏捷地往旁边一弹,弹到离许傲三步远外。好在她反应快,下一秒,mama就抬起头了。目光却越过了他们。温羽毛看到她的瞳孔缩了一下——那是不可置信。接着整个人都僵掉了。包掉到了地上。顺着她的视线,单元门前的那盏灯下,安静伫立的男人遥遥望她。然后,春夜暖风里,他朝她走了过来。右脚是微跛的,但整个人还是高大得像一座山。他在她身前站定了。“废了只脚,”轻描淡写,“你还愿意要我吗?”温羽毛有很多年没见过mama脆弱的样子了。哪怕面对各种亲戚的轮番轰炸和流言攻击,她永远都是温柔坚定的。但从男人一开口,她脸上就全是豆大的眼泪,好像是身上终年的执拗都融化了。“要啊。”她边哭边说。第42章人生多奇妙,温羽毛又有爸爸了。他回来得如此戏剧,但又顺理成章。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做了件事,然后受了些伤。一切结束之后,像每一个粗心忘带钥匙的中年男人一样,他默默等在这里。从午后站到暮起,终于等来了阔别的妻女。这栋老楼里的住户换了很多,好几层都租给了附近上班的年轻人。他们一路走上去,只有坐在门前择菜的张阿姨认出了他。“这是……”她目瞪口呆地抠着塑料盆,后面的字愣是没敢出口。温羽毛看着她爸爸冲张姨略颔首,“这些年家里麻烦张姐照顾了。”张姨还是不敢信。石化了半晌,咔嚓一声,硬生生把盆子的边沿给掰下来了。温mama低头翻找起钥匙,借此掩饰自己红着的眼睛。温羽毛跟着抽了几下鼻子。但其实她这点委屈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这会儿,虽然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打心眼里却骄傲起来,觉得旁人这种被吓呆的表情十分具有观赏性。非常想带着爸爸到各色亲戚同学朋友陌生人面前都晃一圈,最好让那些嘲笑过mama的人都惊掉下巴才好。——尤其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对,还有班上那个陈玲的母亲。还非拉着给我妈介绍对象?还要说她不知好歹不切实际?我去你大爷的。她心里充满隐秘的快感。偷偷抹着泪,又想悄悄笑上一笑。简直大仇得报。木质屋门打开,又关上。常年只有两个人的房子里,多站了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就显得空间局促起来。毕竟是当着女儿的面,温mama的情绪很快就平稳下来。她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