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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群众都笑出了声。梁四爷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但又立刻被家丁头子的一句话激怒,对方道:“四爷,梁府可早就分家了!”咳,总归的遗憾,也是后世所有人心中的遗憾。如今上苍将弥补遗憾的机会交到了程岩手中,他又如何不珍惜,如何不欣喜若狂?当日临走前,程岩对梁文昭许下承诺,“日后由我来支持你作画所需种种,你不必再与梁府纠缠,不必费心琐事,只需作画便可。唯有一个要求,你别再醉酒了。”他的话梁文昭并未应承,可当他离开后,梁文昭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满园青翠,飞鸟长天,竟怔怔掉下泪来。然庄思宜却皱了皱眉,他喜雕刻,对画技也颇有研究,可眼前这幅画他实在欣赏不来,好似孩童墨戏一般。但他看出了程岩的惊喜,不想扫兴,便道:“鸟儿画得不错。”梁四爷嘲讽一笑,显然察觉庄思宜的敷衍,这十几年来,他已听惯了各种不客气的评价,早已不放在心上了。梁四爷随意拿起窗台上放着的一壶酒,刚拔开塞子,就听程岩道:“好啊!此画光色艳发,水墨淋漓,不见点画却层次显发,而画中鸟儿却形似写实,工整细致。两相结合,实中有虚,虚中有实,飘逸与华丽兼具,更显画技精妙。”梁四爷:“……”很明显的尬吹,听起来不但生硬甚至浅薄,一听就是门外汉的点评。但梁四爷却从程岩眼中看到了十分的真诚,一时心绪复杂。程岩好似察觉不到自己的尴尬,又道:“四爷,今日我听梁府家丁说,你有十七幅宝贝,不知可否一观?”梁四爷沉默半晌,走到架子前抽出一卷画轴交给程岩。庄思宜刚要说话,前方突然传来嘈杂声,两人驻足望去,就见几个家丁正追赶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为了不被逮住,一路上掀翻了不少路边摊子制造障碍,摊主们各个惊慌四散,街面一片狼藉。见状,程岩顿时火冒三丈,寒声道:“庄棋。”深知程大人的命令比一切都重要的庄棋瞬间领会精神,几步就冲到中年男子身前,一把擒住对方。男子还要挣扎,后来的家丁却已赶到,他们本想抓住男子,却被庄棋挡住。其中一名家丁情急之下就想掀开庄棋,孰料刚一伸手就被庄棋捏住了,痛得他大叫不止。“放肆!我们乃梁府中人,你可是要与我们梁府作对?”家丁头子怒斥庄棋,而不远处庄思宜却愣了愣,盯着被庄棋擒住的男子道:“梁四爷?”程岩:“你认识?”庄思宜:“算不上认识,只远远见过一两次,倒是梁二少爷跟我抱怨过多次,说他这位四叔小时候天资聪颖,长大了却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醉心书画,败了家里不少银钱。梁府明明早分了家,梁四爷还时常回府中要银子,要不到便撒泼打滚,甚至还偷过梁老爷书房中的古董摆设拿去卖。”黄通判往软榻上一靠,懒懒道:“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当年东省黄河水患,涉及许多官员的贪污渎职,原本已经被压下来了,却是这位当时还在东省任职的方真荣将事情捅到御前,最终损失了东省一大批官员,差点儿把林阁老都给连累了。他方真荣‘大义灭亲’,林阁老焉能不恨?据说林阁老本欲让女儿与他和离,但方夫人坚持不愿,最终父女生怨,这些年方夫人连林府的门都进不了。”黄夫人颇为无语,“如此好的牌面,他也能打成这样,真是……”黄通判笑道:“方真荣又迂又腐,多年冷板凳坐下来,我就不信他没有半点怨言,尤其对比官路亨通的程岩,他难道就不眼红吗?若他们真对上,那就有好戏看了。”然等到方真荣上任数日后,黄通判便知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盖因这位方同知与他所想的“嫉恶如仇”、“尖酸迂腐”完全不同,对方简直弱鸡得毫无存在感。“今日我与他交接公务,他竟全程避着我的眼睛。”程岩坐在书房里跟庄思宜抱怨:“与我说话时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可以说是气若游丝,急死我了。”庄思宜笑着递给程岩一块西瓜,“还是第一次见有谁能把你急成这样,我倒真想见一见那位方同知了。”程岩皱眉道:“我想着日后要与他共事就头疼。对了,昨日阮大人还被他吓了一跳,大中午的,阮大人小憩醒来就见窗外飘过条人影,还当是自己眼花见了鬼,结果正是路过的方真荣。他人瘦,走路又快又没声音,还喜欢捡着没人的僻静处走,猛地撞上,真能吓你一跳。”躲在院子角落被迫吃狗粮的啸天或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猛甩着尾巴叫了两声,以彰显存在。程岩被逗得肩膀直颤,道:“可到时候史书上只有老爷我的功绩,夫人岂不是被埋没了?”庄思宜嘴角一勾,“对我来说,纵然史书上千百字,也比不上和岩岩的名字列在一处。”纵然知道庄思宜在说sao话,程岩仍有些感动,“你是吃蜜长大的吧?”庄思宜挑了挑眉,“感动了?感动就亲亲我。”程岩静静看了庄思宜一会儿,直接吻了上去。两人唇齿相依,呼吸交融,俨然忘我。一旁的啸天见摇了半天尾巴也无人搭理,委屈地“嘤”了声,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少顷,程岩和庄思宜被领入了画斋。画斋很大,东西墙面以及顶部都各开了一扇窗,阳光流泻而入,将室内照得极为明亮。屋子正中央有一张一丈长的木桌,桌上除了笔架、笔筒等,还摆着许多盛着颜料的瓷碗瓷瓶,乍一看很乱,但乱中似乎又井然有序。不过整间屋子里并没有挂一幅画,反倒是画筒和几排木架上堆满了画轴。梁四爷走到东墙处推开窗,随口道:“画筒里的画,大人随意取吧。”他的态度算不上恭敬,但程岩丝毫不在意,直接抽出一卷画,小心翼翼地铺展在木桌上。入眼是大片浓墨色,偶有石青、柳黄等色彩为点缀,而画卷的最下方,却有一只精致的小鸟安睡画中。程岩一见此画,更确认自己没认错梁四爷的身份,不可抑止地激动起来。“谁敢!我梁、梁文昭对天发誓,若你们敢动、动老子的画,老子就吊死在梁、梁、梁府门前!”程岩猛地回身,惊疑不定地望着梁四爷——他说他叫啥??!但不等他确认,就见梁四爷挣脱了几个家丁的钳制,从猪rou摊子上抓起一把尖刀横在自己脖子前:“来、来啊!信不信老子血溅当、当场,让世人都知梁、梁文羽是个逼、逼死亲弟的畜生!”面对梁四爷的无赖,家丁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抓人?万一真伤着对方怎么办?不抓?任务完不成回去也要挨罚啊!关键时刻,一个稍微激灵些的家丁眼珠子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