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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绍,劝我吃,并不说别的什么,气氛和乐。我就好像特地来陪着家中的一位很亲近的长者吃饭。到上甜品,服务生送来两碗甜汤,以及这里向来出名的红豆松糕。赵老道:“很多地方其实都做这个松糕,但是都没有这里的好吃。你要试试。”我不敢让他服务,忙道:“我自己来。”我们这一张桌子正好是面向窗的位子,望出去是一片明媚的河滨水色。赵老又向我说:“以前圆苑不是在这个地方,在楼上,可以说是阁楼,根本看不到外面。不过旁边是半开放式的厨房,可以看到厨师们包饺子——呵,我就想起来了,以前宽宜小时候来,每次都要数那蒸笼能迭到多高。”我只有微笑,不知能说什么。赵老倒着茶,一面说:“宽宜的mama,你也知道吧,她以前没有什么时间照顾他,所以他大部份是和我们住。唉,我那个女儿一点都不了解他啊,他不喜欢的,偏偏都去做了。其实他很容易心软。不过有时倔起来,一点都听不进去别的,执意做他的,比如他开公司,这件事本来我不赞成,我是打算他那时候从美国回来,就让他进联天接一个职位。后来想想,那样是太急了,或者他先自己做出成绩也好。”他向我看来,续道:“你也是不去你爸爸那里。这一点,我也觉得难得。”我未接腔。又听他说了:“几天前,我问他,他说新闻不是假的,他说,你们是在一起。”停了停,“其实,我想了想,感觉不是不能理解,你们之间一直很不错——记不记得?以前你到过我们那个老洋房吧?我印象很深,他第一次带朋友来跟我们认识,以后也没有特别在我们面前提到谁,只有你。”我看向他。他亦看着我,语气惇惇地讲:“小程,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难怪宽宜把你当朋友。你也很聪明的,你要想想,因为你们这件事,发生了很多情况。我想,你应该很多地方也不好应付,不只你自己,可能要让立人的公司,包括你爸爸那里,有一些不好的影响,看看,麻烦太多了。宽宜他自己怎么样,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不能不多考虑,不要到头来害了你自己——即使我同意,他也不是能够跟你久长的对象。”我不言语,可是有种恍惚,彷佛此刻坐在这里的人不是自己。好像我早已经走了,不用听他编造这段外包了糖的规谏。后面他再不说了。离开时,他坚持买单,我也没有心思争。接他的车子开到饭店门口,他拍拍我的肩,才上车。六十七可真的不料到赵宽宜要向赵老承认他和我。听见时,我只怔着。过后也不知情绪,赵老的一席话犹如春风似的吹进耳朵,可在心底慢慢刮着风暴,要浑浑噩噩,好像跟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听不见,不明白。当然是明白,无非要我先放弃。我该绝对的不肯,不然,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坚持就成枉然。但是,赵老所说的不是不成道理。现实的确是这样子。在这么下去,不只我,赵宽宜也要痛苦。简直不能停止要这样想着,抗拒不了始终和意志拉锯着的无能为力。今天晚上,赵宽宜便要从北京回来。现在却还是早上。开着例行会议,我努力专注,实在恨不得时间快到晚上。不过这次并不到机场去接了。我当然万分地想快点看见他,可是机场一向最是人多嘴杂,事情尚未平息,难保没有记者埋伏。不能不小心。况且到家里,才能好好地说上一番话。这几天通话都是短暂,说不多。因看不到人,更加寂寥。我并不曾有机会提起和赵老碰面的事。也是不欲说。我不想使他们之间滋生嫌隙。可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电话里,偶尔几句彷佛有一点安抚的意味。这时候会议上,隐约有些争论起来。陈立人准备在纽约那边发展新项目,他有意交给我的部门负责。还待商榷,有人提意见。表面上当然因为是要各方慎重的评估的缘故,实际上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因意见相左,始终兜不到同样的结论,只有下回再议。陈立人面色不算好,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或者一意孤行,但是他向来不这种作风。散了会,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他喊住我,“你还是先为这个项目做一点准备吧。”我点头,可道:“假如那个谁有心,或许是不是——”陈立人打断:“不行,经验太不足。”我便道:“我其实经验也不很多。”陈立人睨来,倒是笑,一掌拍到我的肩膀,一面讲:“好了,推三阻四不像你。”又叮嘱一次,就走了。我也回到部门去。进了办公室,我查看手机,发现有未接来电。同一个号码打了十几通,是张秘书拨。还在疑惑,又打来了一通。我犹豫后才接了。那头张秘书的声音带着焦虑响起来:“总算接了啊——程先生!你赶快过来台大医院,董事长现在在这里的急诊。”我不料到,先一愣,心中倒是钝钝的似冷漠。我道:“哦——是吗。”张秘书还道:“程先生,你一定要快点过来!”我默然,说:“也不见得一定要我去一趟。我要挂断了,我还有——”“程先生!”张秘书口气急切地喊住我,又低声:“程先生,董事长情形真的不好,刚才是紧急叫救护车送来的,可能会——假如有点什么了,你不能不在场。”我感到木然,彷佛不知所谓而恍恍惚惚的。我想着父亲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可是说不出口,心情陡然焦躁起来。我听见自己问着:“你也打电话给我妈了吗?”张秘书答:“没有。”我匆促地讲:“不要打,我立刻过去。”就挂了电话。我很快赶到医院。半路上,张秘书又打了电话,他到急诊的门口等我。去到急诊,那里还挤满了一堆的病人,医院的人员都忙着。到处吵吵闹闹,丝毫不像在医院。病床从里面排到过道又排到了门口。空气里充斥着奇异的冰冷,沉而衰败,又似生机勃勃。这才看见张秘书从一拨人的中间挤出来,一只手高高扬起,不停挥舞,那脸上的情绪明显,没有平常的镇定。我向他走去,发现他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