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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惊呼,而一旁的宋乐仪则神态如常,甚至还道:“再高一点!”“……”赵彻顾及他六妹,第一次没敢太高,如今见他六妹似乎并无不适,便放开了手脚去推,然后他听到了——“用点力啊。”“赵彻,你没吃饱饭吗,能不能推高一点?”“高一点,对,就是这样,再高一点。”宋乐仪不断吐出惊世骇俗之语,听得赵元敏心肝颤,她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侧目看了宋乐仪一眼。小姑娘眉眼明媚,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赵元敏眼底划过几不可见的羡慕,继而nongnong的担心湮没,她担心下一刻,五哥就会抬脚将宋乐仪从秋千上踹下去。……最终,赵彻忍无可忍,撂挑子不干了。“下来!”赵彻双手环胸,声音冷淡。赵元敏先跳下了秋千,宋乐仪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小姑娘晃着双腿,似是挑衅:“不下来。”赵彻也不恼,反而笑了笑:“表妹既然不下来,那我上去了好了。”说着,他便坐到了赵元敏刚刚做的位置。“你干什么——”宋乐仪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赵彻半倚着绳索看她,眼底含笑:“这不就下来了。”“哎呀!”赵元敏惊呼,眼底染上了几分急切,“我竟忘记还要去尚服局了,母妃定然等急了。”她神情有些沮丧,扭头看向宋乐仪,浅琥珀的色眼眸里满是希冀:“夷安,我改日…再来找你玩?”赵彻挑眉,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一夜之间感情便这般好了?“好呀”宋乐仪点头,安抚性的捏了捏赵元敏的手指,“快去吧,莫让静太妃等急了。”直到目送着赵元敏离开,宋乐仪才转头头,发现赵彻还坐在秋千上,已经自顾自的荡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赵彻没荡过秋千。上辈子赵彻第一次荡秋千,是在她的郡主府,同她一起,那大概是两人关系降至冰点前的最后一次温馨记忆。——“天天荡这秋千,你也不觉得厌烦。”赵彻神出鬼没,骤然出声,将坐在秋千上的宋乐仪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瞪他一眼,娇声道,“我乐意,我喜欢,要你管。”“好好说话不成!”赵彻从墙头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忍不住伸手敲了她脑袋,又挤在她旁边坐下:“往边坐坐,给我让个地儿。”“你干什么,欸——”没等宋乐仪把他推下去,赵彻已经将秋千荡了起来,宋乐仪没办法,便瞪着他怒道:“你没荡过秋千吗?”“没有。”宋乐仪那时以为赵彻是故意气她,后来才知道,恶名响彻燕京的的豫王,竟然真的没有荡过秋千。因为他恐高——秋千越荡的不是很高,宋乐仪一手拉着绳索,一手紧握着赵彻的袖口,慢慢的又变成握着他的胳膊,最后变成了牵着他的手。那时候,宋乐仪忽然觉得和赵彻相处,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当时两人并排坐着,因为荡的不高,也没什么刺激,反而萦绕着淡淡的温馨,迎面吹来的风将宋乐仪的头发打在赵彻的脸上,酥酥麻麻的。许是时间长了木头松动的原因,她一个人坐倒还好,两个人坐便有些勉强,一根绳子倏地脱落,俩人身子一歪,就朝着地面砸去。那时事发突然,电光火石之间赵彻只来得及将她卷在怀中,护住她的脑袋。好在荡的不高,天气又刚下过雨,泥土松软,两人没有大碍。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她的脸蛋还算干净,赵彻脸上却沾染了一片泥巴,十分滑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宋乐仪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恐惧,虽然转瞬即逝,但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回忆的片刻功夫,赵彻已经将秋千停了下来,他朝着宋乐仪道:“表妹,过来推我。”末了还加了一句,“要用点力,推高点。”闻言,宋乐仪神色古怪,没头没脑的问了他一句:“你不是恐高吗?”赵彻一愣,神色嗤笑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恐高了?”宋乐仪:“……”可是她记忆中的赵彻确确实实是恐高的啊!不对,宋乐仪恍然想起,恐高的是二十岁的赵彻,而不是现在十四岁的赵彻。在他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中间有三年,二人分隔两地,不曾相见,想到这里,宋乐仪陷入良久的沉默。第7章可怜宋乐仪十五岁那年年初的大朝贺,蜀国太子前来觐见,上供了蜀地一半的国库收入与各色奇珍异宝,以示对大越俯首称臣之决心。朝贺的晚宴散场之后,赵彻不知为何与蜀国太子起了冲突,甚至动起了手。不知要怪赵彻下手力道太重,还是要怪蜀国太子体虚气短弱不禁风,一脚下去,竟然将其踹死了。蜀国太子带着十足十的诚意来,却意外薨逝,惨死他乡,不仅蜀国百姓不服,蜀王也无法忍气吞声咽了这口气,于是蜀国政乱,集结全国之兵力欲与大越一战。至于俩人具体是因何缘故起的矛盾,宋乐仪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件事发生之后,赵彻在皇帝寝宫飞霜殿里跪了一天一夜,事后对外宣称,蜀国太子对陛下不敬,豫王一时怒不可遏,便动了手。但很明显,这只是堵住悠悠众口的措辞,不光大越子民不信,蜀国子民更是不信。那时,朝堂之上弹劾赵彻之人多如牛毛,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几十年国政的运筹谋划,因为赵彻一脚,便毁于一旦。那架势,比起几年之后她一朝落势时被人陷害,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虽然震怒,却也不忍对亲弟弟如何,便亲书昭告,长兄如父,弟弟犯下如此过错,他身为兄长,难辞其咎,这才平息了朝堂怒火。后来她曾去问过赵彻,他却一直沉默,不肯多说一字,即便她使劲浑身解数,编造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想,乱给他扣帽子,他也不曾辩解一句。再后来,就是皇帝封赵彻为右将军,准其戴罪立功,同西平侯一同前往蜀地平乱,这一去,就是三年。“…表妹?”赵彻喊了她一句,宋乐仪这才回了神儿,她突然觉得赵彻也很可怜。她见过了他少年的张扬轻狂,也见过他青年时成熟坚毅,却唯独没见过他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的模样,那一定很苦。每当她提起蜀国那三年,赵彻总吊儿郎当的笑着告诉她,蜀国好啊,土壤丰饶,崇山峻岭一线天,风景美如画,又说蜀女多姿,纤腰雪肤勾的人心魂都没了。但是,哪有人会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不过是日日夜夜间、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成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