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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好人选,这事你说了不算,你母亲说了也不算,连皇帝陛下来说都不算的,”月佼顿住又想了想,才接着道,“毕竟,我又不是给你们做妻子。”严芷汀还捂着自己的嘴呢,带着隐忍哭腔的嗓音便闷闷隔了手掌传出来:“可是,母亲不喜欢你的,我也……不喜欢你。”骨子里太悍了,讨厌。她这话非但没让月佼生气,反倒让她笑了一下:“我也不喜欢你呀!又没谁逼着你们喜欢。”“那,那你……二哥他……”见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严芷汀是彻底傻眼了。“关你什么事?”月佼凶凶的瞪眼横着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许再来惹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哼。”话才说完,她的目光就瞥见严芷汀身后那悄无声息进了院的人。严怀朗今日仍着黑色朝服,衣冠齐整,随着缓步徐行间身移影动,腰间的银印青绶扬威曜武,气度凛凛。她的心上人呀,就这么姿仪挺拔地迎着光走过来,都比别人好看呢。对身后的情形一无所知的严芷汀缩了缩脖子,伸手胡乱抹了抹面上的泪痕,外强中干地喵喵叫:“我、我才不怕……没有十分怕你……你你你,你那什么眼神?”“或许,是同情的眼神……吧。”月佼话音尚未落地,严芷汀已被人从身后拎小猫崽似的提溜起来,双脚离了地。月佼偷偷隐了个带笑的呵欠,不忍直视,索性将头扭向一边,假作若无其事地抬眼望天。唔,今日天气真好,可惜严大人的脸色却不太好。严芷汀蹬腿儿扭头,见拎起自己的人是自家黑脸二哥,才擦干的眼泪又唰唰滚起来。“二哥……我……我没……”严怀朗拎着她大步走向院门口,边走边冷冷道:“会哭了不起?”“不是母亲叫我来的……我只是……”她蓦地想起月佼方才说过的话,生怕哭出声真会被打得扁扁的,于是强忍了喉中的哭音,满眼的悲从中来。严怀朗将严芷汀拎过去放在门槛外头,却并不想理她,直接扭脸对身后两名侍女道,“往后小小姐若再来,直接丢出去。她若回去向谁告状,全都算我头上就是。”两名侍女垂脸忍笑,点头应诺。见自家黑脸二哥毫不犹豫就要当面关门,严芷汀流着泪可怜兮兮道,“二哥,我、我就说一句话。”严怀朗这才拿冷冷的目光看着她,满脸写着“赶紧说完赶紧滚”。“你和她,”泪流满面的严芷汀哽哽咽咽,朝院中那个仿佛事不关己的月佼努了努嘴,“我觉得……你们很配。”一样凶!“用你说?”严怀朗有些意外又有些满意地淡淡轻哼一声,面色稍缓,“不准再来裹乱。”说完,当着她的面就关上了那扇小院门。严芷汀望着无情紧闭的门扉,忍了半晌的哭音终于脱口,哇哇哭着往巷口停着的自家马车跑去。“我干嘛要来……我就不该来……呜呜呜,好吓人……两个都不是好人……”等在马车跟前的两个小丫头远远见她这副落荒而逃的惨样,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忙不迭惊慌地迎上来扶。****将熊meimei丢出门后,严怀朗才转身重新走向月佼。“她欺负你了?”见月佼苦着脸揉脑袋,严怀朗眉心蹙得更紧,一副只要她说是,他就会追出去将严芷汀揍一顿的模样。月佼噗嗤一声笑了,“没呢,她都哭了。”这偏心偏得,亲meimei倒像捡来的。“理她那么多,每回讲理讲不过就只会哭来骗人。”细细打量她的神色确实不像受了欺负的模样,严怀朗心中稍定,这才渐缓了眉眼,打横将她抱起来。“不是叫你好生卧床静养吗?”他边走边道,“还头疼?”今日议事一上午,同熙帝已决定三日后亲审玄明,又钦点颐合长公主、吏部尚书、监察司左司丞许映、定王世子李君年四人陪审。事情一定下,严怀朗心中记挂着他那头疼到怏怏的小姑娘,神思不属地陪着同熙帝用了午膳后,便赶忙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不曾想却在巷口见到严芷汀的马车,他当下就心中发恼了。好在他进了院子后就看到小姑娘气势汹汹,严芷汀倒像溃不成军的模样,这才略略释然了些。月佼抬手环住他的脖子,窝在他的怀抱中扁扁嘴道,“醒来以后一直疼着,江信之和苏忆彤来看我……又说了纪向真的事……他会被解职赶走吗?那些人之后又会弹劾你吗?”“你就是想太多了才会头疼,叫你别多想的,”严怀朗抱着她进了楼上的寝房,将她放在榻上,“放心,纪向真不会有事,有我在。”月佼心疼地抬手摸了摸他眼下淡淡的乌青,“那,你呢?你会有事吗?”“不会。”视弹劾如家常便饭的严怀朗轻轻扬唇。大缙以勇武立国,在众人旧有的观念中,过于强调九死不悔的牺牲,这是严怀朗一直着力想摒弃的东西。不过他很清楚,如此根深蒂固的举国共识,自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转,也非他一人呼号就能轻易变了众人心中乾坤。这件事或许要经过好几代人的涤荡,打无数的嘴仗,以无数的践行去实证,才能慢慢拨开这层迷思。但这层迷思一定要有人去拨,而最先出手去触动这种陈腐观念的人,必定会背负骂名。他不怕千夫所指,他一直在尽力去做点燃这星火的人。“或许微不足道,惟愿积沙成塔。”严怀朗轻声道。“你说的才是对的,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若有人因此骂你,我就替你骂回去,”月佼坐在榻上,展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若遇到我骂不过的那种……我,我就陪着你挨骂。”严怀朗眸心湛湛漾开悦然的星光。他的小姑娘虽说不出什么堂皇的道理,可是,她都懂。真好啊。****这会儿是正未时,大白天的月佼本也睡不着,可她想着严怀朗昨夜被自己折腾半晌,一定没睡好,今日又忙了半日才赶回来,便乖乖陪他躺下午歇片刻。两人在榻上窝到一处,不待他伸手,月佼便熟门熟路地缩进他怀里。他又言简意赅地将玄明一案的相关安排对月佼说了,以免她总牵肠挂肚不能安心静养。“对了,严芷汀跑来跟你瞎说什么?”严怀朗垂首抵住她的额角,温声问道。“说你之前同你母亲吵起来,又说你母亲不喜欢我,不同意你娶我的,”月佼回想片刻,打了个浅浅的呵欠,又随口补充道,“还有她自己也不喜欢我。”严怀朗喉头微滚,紧声道:“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