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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猛的冲上来将他扑到在地,随即一排子弹齐刷刷的打到了后面的砖墙上。顾文谦按着肚子,皱眉揉了揉,这子弹的冲力够大,隔了防弹衣,还是打的他疼痛不已。抬手止住了后边的士兵。他慢慢的走到荣祥身边:“孟副官,你起来,我和三爷还没唠完呢。”小孟也不看他,麻利的爬起来站到一边。荣祥仰卧在地上,用肘部撑起上身刚想起身,不想顾文谦忽然抬起穿着军靴的右脚,轻轻的踩到他的胸口上,同时回头道:“孟副官,麻烦你把门关上。”小孟表情漠然,走过去将门严密关好,然后站到门旁。“三爷,你还真是心狠手辣,说开枪就开枪啊。”说完话,他脚下忽然使劲,踩的荣祥后背嗵的一声撞到地面上。“顾文谦……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顾文谦除了易先生和你家老爷子之外,谁也不怕。”荣祥又急又恨,抬起手用力的去推他的小腿:“你懂不懂什么叫时机?打完虎头驿那些兵们也死不光,可是错过了时机,以后想再动傅氏就难了……你这个时候做什么乱?”顾文谦用眼角余光瞥了门边的小孟一眼,发现这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脚下不断挣扎的荣祥,似乎并无过来援手的意图。而荣祥--------顾文谦心中冒出了一个诗意的比喻:好像一朵被钉子穿透固定到泥土中的白色百合花。那点可怜的小力气哦……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自己脚下再加大一点劲,他体内那副脆弱的骨架就会喀嚓一声,变成一堆细碎的白瓷。“三爷,您省点力气吧。如果没有绝对的胜算,我也不会贸然前来。现在军中谁还想打仗?恐怕只有您一个人而已。”荣祥脱力般的松了手,一张脸苍白如纸,狭长幽深的眼中是异常绝望的黑色火焰:“你……你算把我给毁了……我这辈子毁到你手里了……你这狗娘养的杂种!你杀了我吧,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顾文谦微笑起来:“三爷,您想多了。您不杀我,我是不会先杀您的。因为我们之间,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穿了,我们只是不想因为您要抢地盘而变成炮灰而已。”荣祥的脸上显出厌恶的表情,他虚弱的扬了下手:“你接下来想怎么样?”“我想让您宣布撤兵停战,然后撤回潼关,仅此而已。”“不可能!”“如果我强迫您这么做呢?”“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好了!想让我宣布停战撤兵,绝对不可能!”“口气这么强硬?倒不知你强硬的资本是什么。不过我最好奇的一点,就是在我停掉您的吗啡的情况下,您能够支撑多久而不跪地求饶。”说完这句话,他很满意的欣赏着荣祥那慢慢惊恐起来的表情。“你……就算这边不打了,那傅靖远呢?”“傅靖远好办,就算他为兄复仇心切,可也犯不着搭上身家性命。我们不愿打,他更不愿打。”荣祥吐出一口气,良久不语。顾文谦等的烦了,脚下稍微的加了些力气,望着地上如活鱼般猛然一挣的荣祥,他再一次出言威逼道:“三爷,您就发话,让弟兄们回去吧。”在他的印象中,这荣祥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如今这么连踩带吓的,怎么着也该服软了。谁知他话音刚落,荣祥便扭头闭上眼睛,气息断断续续的答道:“这个话……我发不了。别的……你也不要说了……士兵们随你走……我没办法……可我自己……绝不下令撤退……”顾文谦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同时抬起了脚:“你自己找罪受,可怪不得我。我现在就带着人回潼关去,你呢,既然不肯走,那我就把你留给傅靖远好了------正好人家平白无故的死了个亲大哥,怎么着也得给人点交待不是?”荣祥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地摇晃着站了起来。听完顾文谦的话,他轻轻的咳了一声,随即冷笑道:“你杀了我吧。”他这句话话音未落,忽然脚下一软,眼看着便要仆倒在地。顾文谦下意识的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捺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怪不得你一心求死,以你这具被腐蚀空的躯壳,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吧?”荣祥抬眼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白太白了,几乎有些泛蓝。他似乎是连咬牙切齿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是一种轻飘飘的虚弱:“没想到,最后害我的会是你。枉我费尽心机,从老头子手中接下来的竟是你们这个烂摊子。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说是天要绝我。与其被俘,我毋宁死!”顾文谦叹了口气,从腰中抽出左轮手枪,将子弹顶上膛,然后轻轻的放到桌上:“那请吧。你潼关的太太,我会担负她一切开销的。不会让她受苦。”荣祥抬手,拿起枪顶到自己的太阳xue上。小孟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三爷你-------”荣祥向他一点头:“你别过来,等着给我收尸。交给别人,万一把我拖去喂狗了呢。”说完这话他闭上眼睛,不给自己多想的时间,手指决然扣动了扳机---------“咯哒”一声。再扣,还是极清脆的“咯哒”一声。没有子弹?顾文谦的声音骤然响起来:“三爷,我说过不杀你,就绝不会杀的。不过从此我倒要对你有所改观了,视死如归,算你是条汉子!”傅靖远到达虎头驿时,傅仰山的遗体已经被亲信收拾干净,暂时停在了那所宅院中。亏得天气冷,尸体没有任何的变质腐烂。掀开头上的白布,傅仰山铁青了脸色,眼睁睁的望着上方的傅靖远。死不瞑目。子弹是从他的口腔射进去的,从后脖梗儿飞出来。所以乍一看,并没有枪伤的痕迹。只是上下的门牙都被打掉了,那微张的嘴便显得黑洞洞的。傅靖远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大哥平时睡觉也是爱张着嘴的,呼呼噜噜的吵得要命。可是现在,他睡的安静了。旁边的副官紧跟着他,只怕他悲伤过渡,会做出些意外之举。谁知他表现的异常冷静,从头到脚审视了他大哥的着装之后,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傅仰山身边。然后双手捧着头,声音微弱的斥退了身边所有的人。人常说长兄如父,他先前对此并没有什么深切感触。现在回首往事,却是感慨良多。他是幼年丧父。家里就凭着他大哥主事。从小到大,他们就是两路人。他俩是兴趣不和,志趣不投。弟弟出洋留学,念了很高的学位。哥哥却始终连封书信都写不连贯。弟弟是摩登青年,哥哥是粗俗军爷。两个人坐在一起,简直就没话讲。傅靖远想,其实自己从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