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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处废墟,断壁残垣上满是霜雪,冷风呼啸而至,薄雪被掀起,暴露了一地狼藉。沈清弦眉心紧拧着,走到倚靠在一根圆柱上的沐熏跟前。他这小徒弟生得很是惹眼,一双桃花眼,凉薄冷唇,不笑时桀骜,一笑又很是多情。天生一副游荡人间的薄情模样,偏生如今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他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陡然睁开眸子,全身戒备。沈清弦冷笑了一声。抬眸看到熟悉的容貌,沐熏身体猛地一僵,但很快他垂下眼帘,敛去了眼底的不安。臭小子,沈清弦真想给他一脚。“怎么回事?”他问他。沐熏一声不吭。沈清弦道:“活腻了?”伤成这样,也亏他成圣了,要不早不知死多少次了。沐熏什么都不说,也不看他,就靠在那儿,仿佛和周围的霜雪融为一体。沈清弦抬手,一缕青绿色光芒在掌心升起,他欲给他疗伤,沐熏终于开口了:“师父……”沈清弦以为他终于要正经说话了,谁知这家伙竟来了句,“您别管我了。”什么叫不管他了?真的活够了?沈清弦眸色冷了下来:“你想死就死利索点儿,别让我看到!”沐熏紧锁着眉,往日里最是孤傲不驯的性子如今竟满是颓唐,只听他低声道:“……是弟子不孝。”沈清弦将手中的光球扔向他。本来可以轻松点儿给他疗伤,但看他这模样他就来气,也就没什么温柔可言了。他既有本事把自己的灵田糟蹋成这样,想来也是不怕痛的。可其实怎么可能会不怕痛?灵田牵动了修士浑身经脉,伤到一分一毫都是剧痛,成了沐熏这样子,想必已是痛极了。沈清弦动作上很是粗暴,但其实还是心疼他。见他死咬着下唇,打死不吭声的模样,他又心软了,动作放轻,声音也没那般冷冰冰了:“我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但我也算你半个父母,你这样糟蹋自己,可有想过我的心情?”沐熏空寂的眸子慢慢有了些光泽,他顿了下,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跟我道什么歉?”沈清弦又气又恼,实在弄不清这混蛋在想什么。沐熏没再出声,沈清弦也开始凝神给他疗伤。沐熏这次是真的作死,往死里作那种,若非他有沈清弦这个师父,真是要死得透透的了。可即便是沈清弦,给他疗伤也费了极大的心神。沐熏这成圣的灵田不比寻常人,沈清弦救他一人付出的力气不比当年的半座城池来得轻松。足足七天后,沐熏已无大碍。沈清弦额间略有薄汗,见这家伙睡下了,倒也宽心许多。看这情况,他至少得昏迷上数月。在这寒风冷冽的地方不宜修养,将他就这样送回万秀山他也不太放心,索性……沈清弦就带他回唯心宫了。顾见深自是将其好生安顿下来……嗯,沈清弦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弟,以前还挺讨厌沐熏的,如今瞧着倒也没那么惹人嫌。顾见深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沈清弦道:“谁知道?老大不小了,因为点儿事就闹死闹活,真是出息了。”顾见深道:“估计不是什么小事,等他醒了你还是要好生宽慰他一番。”沈清弦摇头道:“这小子嘴巴像个河蚌,别说宽慰他,怕是要把宽慰他的人给气个半死。”顾见深只能安慰他:“你也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沈清弦其实很担心。他只是嘴硬,说到底他就这三个徒弟,虽然自从他们成圣后就一个个疏远了他,可教养了这么多年,着实费了心血,要说不在意那是假的。沈清弦轻叹口气道:“我想再多也没用,又不是小孩子,管也管不了。”顾见深笑了下。沈清弦看他:“笑什么。”顾见深握着他手道:“咱们像不像忧心孩子前程的老夫老妻?”沈清弦瞪他一眼,顾见深本以为他是恼他胡言乱语,谁知沈清弦经道:“什么叫老夫老妻?明明是老夫老夫。”顾见深嘴角笑意更深,沈清弦瞧着好看,凑过去吻他一下。他一吻顾见深便反客为主,好生亲了亲他。又过几日,沐熏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只是需要静养。沈清弦怕他醒来闹挺,索性让他继续睡着,什么时候把身体“睡”好了,什么时候再让他醒来。他抽空回了趟万秀山,说是去给沐熏拿药,可实际上却是去找了叶湛。叶湛身为尊主大人的头号迷弟,办事利索又稳妥,他之前吩咐的事,他如今已经办好。叶湛小心将怀中的物事拿出,双手恭敬地捧在掌心。沈清弦定睛看看,颇为惆怅和感慨。幻境中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可世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沈清弦接过后说道:“辛苦你了。”叶湛受宠若惊,连忙道:“能为尊主解忧,是弟子大幸!”沈清弦拿了个玉瓶给他:“每隔甲子用一枚,对你修为大有益处。”叶湛眼睛一亮,但却拘谨道:“尊主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弟子不敢……”沈清弦打断他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点儿东西我还会在意?”叶湛还在犹豫,千百年来祖师爷好不容易吩咐他做点儿事,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哪里还敢讨奖励?沈清弦便拿万年不变的话来压他:“长者赐,不可辞。”叶湛诚惶诚恐地收下。沈清弦其实挺喜欢这几个徒孙的,只是他们在他身边实在拘谨,沈清弦也不愿让他们不自在,便说道:“回去吧。”叶湛自是小心退下。人走后,他又拿出那几块灰败的牌子,忍不住轻轻叹息。顾见深最过不去的坎便在此处了。枉死之人,无力回天。沈清弦小心将它们收好便回了唯心宫。入夜,顾见深回来后,沈清弦已经早早在等他。顾见深道:“我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沈清弦逗他:“我哪舍得留你独守空闺。”顾见深最爱听他耍嘴皮子,他顺着说道:“守了万万年的空闺,如今还真是连一夜都不想守了。”这话又听得沈清弦心里发软,他虽也想同他亲热,但却还揣着正事。“你跟我来一趟。”说罢他上前握住顾见深的手。顾见深没想太多:“去哪儿?”沈清弦道:“随我来便是。”顾见深笑道:“我可脸皮薄得很,不敢再外面胡来。”脸皮薄……他脸皮薄,这天底下就没脸皮厚的人了!沈清弦瞪他一眼,牵着他的手却是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