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蝠观察笔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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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视角的流水账,oc是枭哥亲卫,一个关于十万年云枭如何相处的试验品 我的朋友,当你翻阅这份回忆时,请不要过分解读。你无需知道我的名姓,只需要明白这一切都是我所亲身经历。当然,我这个无名小卒的一生实在是不足成为一份合格的谈资,我所要讲述的事情,只关于我所效忠的两位首领。 是的,是的,云蝠军团只有一位将军,只有夜凌云这样一位首领。但是,我曾是夜枭子副将的亲卫,陪伴他数万年的岁月,我将他同样视为我的首领。 关于他们,有着太多的流言蜚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或者夸大其词或者扭曲歪解或者语焉不详。但是,我的朋友,我向你保证,我所写下的一切都足够真实,它们不会是什么辛秘,甚至可能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了佐证我所言非虚,我将摘录我当时的日记——当然,希望你可以原谅当时只是一只小云蝠的我过于稚嫩。 我是在十万年前那场与猛虎军团的决战之后,成为副将的亲卫的。正如所有人认知的,夜凌云将军从天而降,救下了当时还没有退居副职的夜枭子。如果是在戏剧里,这或许会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但是现实往往比戏剧残酷,夜凌云击败了夜枭子,成为了此后十万年乃至今日云蝠族人依然引以为傲的将军。 我来到副将的身边,纯属一场意外。 那时候将军在挑选精锐来组建云蝠阵,很不幸地,我没有那一份成为七大平行宇宙最强军团一员的荣誉。索性本就不抱有希望,我也不至于十分气馁,稍微遗憾地望了那群幸运儿一眼,就打算下场归列去。 将军便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他看起来差一些,不过补你亲卫的空缺,应该没问题。”十万年前的将军格外年轻,甚至比副将还要小好几万岁,说起话来总带着寻趣的意味。他反手抵在腰间,下巴冲我扬了一扬,目光却漂浮地落在副将身上。 我一时间受宠若惊,无措地站在原地。副将阴郁的面上稍显迟疑,他扫了将军一眼,看向我时目光却又温和下来。紧接着他问了我姓名、编号和所属营区,说让我过完手续就来报道,像是无可奈何极了。 直到晚上回营,我都没有搞清楚情况。同营的云蝠围着我说个不停,恭喜的羡慕的,只有刀疤脸老哥抽着旱烟,万分可怜地瞧着我。他把我从人群里揪出来,烟雾就喷在我的面上:“你可小心些,别把命丢了。” 我被呛得直咳嗽,古怪地看向他。他的烟杆就敲在我的额头上,连敲三下,像是世外高人故布迷津等着人眼巴巴来求问一样。我懒得理会他,心里骂兵痞子仗着自己早入军团装模作样。 是的,我知道你在猜测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刀疤的担忧。报道那天,我去和副将原来的亲卫交接。他和善极了,揽着我的肩膀,亲昵若兄弟:“你放心,将军——我是说副将,他人很好,不会因为你是将军临时指派来的就猜疑为难你的。” “不过他可能会郁闷几天,毕竟我跟了副将那样多年,现在因为将军一句话就被调去搞什么云蝠阵了。还好他又把你调过来了。”话虽如此,但他语气里藏不住的跃跃欲试。所有人都知道,最早追随将军练习云蝠阵的不过六七人,但是六七人都纷纷夸赞不已,已经足够勾起大家的好奇心。 “其实这有点不合规矩,”我小声道,把这几日的惶恐讲出来,“亲卫不应该是最信任的人么?”“有什么办法呢?服从是我们的天职。再说,”他理所当然道,“你总不会背叛副将吧?”“不会。” 当然不会。那时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云蝠军团是夜枭子带出来的。如果说将军带领我们由弱变强,那么副将也陪同我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我们效忠于他们。请不要怀疑我的话,即便老人退伍新人入队,即便今日物是人非、他们的决裂广为人知,云蝠的历史上总应该有这一段记忆。 历史与记忆。 原谅我不知道未来的史书将如何记载十万年最初的模样,但是在我的记忆里,那的确是足够怀念的日子。云蝠的普通士卒入伍时间一般是三万年,我因为成为了副将的亲卫,停留了更久的时间。如果不是第五万年的那一场意外,我想我应该依然陪在副将的身边。 当然,允许我暂时卖一个关子,先来讲述这一切的始源。 众所周知地,在不久前夜凌云与夜枭子决裂。这一场事变过于突然,得知消息时我惊愕到以为这是七平的阴谋——雪皇在上,请原谅我这只可怜的云蝠。没有人预见这件事,哪怕是总喜欢进行悲观猜测的刀疤。 是的,是的,将军对副将远称不上优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们这些人在退伍后,一度拿他们的关系来取乐:“等将军与副将和解,冥王也可以与雪皇和谈成功!”诸如此类,即便冒犯,但是酒后的我们并不顾忌这些。我们曾经讨论到他们听见这些大不敬言论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一致的结论是,将军与副将都会让我们加练几倍。当然,副将大概会心软,默许我们偷懒,而将军会让副将监督——是的,我们还是可以偷懒! 副将心软这件事,被将军批评过无数次。 那时我才刚刚到任,对副将嘱咐的所有事都小心翼翼、上十二分的心。请让我摘录当时的日记,来证明我所言非虚: 「xx年x月x日 陪副将向将军汇报云蝠阵进度。将军非常不满,认为进度太慢了。副将解释说,磁场在变化而大家需要休息。他们最后吵了一架,甚至动了手,月亮都躲了起来,真是可怕极了。 “对自己人心软,就是在给敌人机会。夜枭子,如果你狠不下心来,就别怕重蹈覆辙。”这话真是无理取闹。」 请不要过于责备将军,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想副将大概也认同几分。在我的记忆里,他当时便沉默下来,腰腹上硬生生挨了将军一拳。所有人都铭记着火山上的那一场战役,那是将军恩情的起点,也是副将伤痛的起点。 与将军独断专行的作风所不同的,副将会在犹豫时询问别人的意见。那天离开将军的办公室: 「“你觉得他说的对么?”四平明月在上,请不要让副将被将军洗脑!」 我并不记得当时我是如何作答,日记对此也没有记录。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次,但是大部分仍是围绕着训练,一一列举实在是索然无味。更何况,在军团的实力飞跃之后,副将像是也彻底放心下来,他们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新兵身上。 将军大概只会输给事实,也只会允许自己输给事实。 在十万年第一次招兵时,发生了一次新兵集体出逃。人数大概有五六十人,和千人的云蝠阵相比都算不上什么,何况我们的军团。他们很快便被巡逻的士卒发现,一个不少地被捕回来。 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副将去见将军的路上格外发愁: 「xx年x月x日 “那小鬼果然就会给我找麻烦,他最好明白是谁的问题!”我向冥王发誓,即便今天步履匆匆我也绝对没有听错!副将在叫将军小鬼!」 与副将所担心的正相反,四平圆月保佑他,迎接他的并不是怒火与指责。将军平静地对待那份报告,他神情古怪,像是不理解那样强度的训练怎么会逼人逃跑。正如我所说的,将军格外年轻,如果换算成其他宇宙的年龄——比如一平,他也只有十六岁而已,尚且是一个少年。而且——容我冒犯,他大概是脱离族群太久了,以至于对族人的能力过于高估。当然,当然,我们都希望可以拥有将军那样的天赋,哪怕不如将军,像副将那样也很好。 副将和他解释了许久,甚至拿出了最新的一批训练数据,指出太多的人身体承受不住。在将军逐渐阴沉的目光里,副将做了一个预估:“如果不降低强度,我想,将军,这一批新兵在合格前不是跑掉,就是垮掉。”将军做出了妥协,当然他在副将给出的计划上稍微地延长了时间。 那件事最后以副将出面调停作为结束,他批评了逃兵的莽撞,却又感谢了他们反应的问题,两者相抵,在将军的默许下,没有人受到处罚。 关于军团的训练安排,在我离开时已经格外成熟。他们做出了一次次调整,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个惯例应该延续到了最后。 很长的一段时间,四平处在不断动乱的状态。于是训练并非日常的全部,他们要面对很多问题,如何安排伤员、如何增加补给、如何在战争里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云蝠殿的王座上时常落灰,将军在副将的陪同下各地奔波。长年相处让他们培养了足够的默契,自然这件事大概只在旁观者眼里才是一件好事。当然,时至今日,我也没有明白他们各自的心情,我只能为你抄下这段日记: 「xx年x月x日 好险!今天会上差点晚了一步!还好我提前为副将准备了备用文件,不然我就要在他的白眼里丢掉工作了。 万分注意:以后副将的文件不要放在将军习惯久立的窗边,小心被将军再次顺手拿走。」 允许我讲一个小小的玩笑——当然这个玩笑基于一个事实:将军没有亲卫。正如我先前所说的,亲卫往往是最信任的人,但是将军没有。准确些,亲卫的工作大部分落在了副将的头上,剩下的小部分——我不知道应该哀叹自己不幸还是应该庆幸自己幸运,不幸在于副将不在时那些工作成了我的,幸运在于每日看着他们相处,我对将军也有一定的了解。 好的,回到玩笑。我、刀疤还有其他人,在退伍相聚后总会有人戏称副将是将军的亲卫。当然当然,这不是说副将需要照顾将军的衣食住行,那些琐碎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我的意思是指,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副将在护卫着将军,即便看起来将军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他。但是,比起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他们不得不应付的明刀暗箭要可怖得多。我有时对此反驳,有时却也认可。直到现在它成了一个带血的笑话,因为将军被他的“亲卫”背叛。 其实将军的态度并不难接受,我们是他的士卒,忠于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很可惜地,所有人都忘了,承受这一切的是副将。或许我可以为你讲述一些故事,由此窥见一些副将的态度。 彼时将军大概还不到十七万岁,心性尚且没有沉稳下来,而云蝠阵还没有大成,于是将军用兵大多取一个奇字和一个险字。风险,自然是将军自己来承担。那一次他诱敌至深谷,脱离了大部队,亡月劫地动山摇,险些将他自己也埋在乱石堆里。那是他少有的受挫,被副将从峡谷里带出来时,将军残余的异能量甚至不足以支撑他展开透明的蝠翼,只能被云蝠超兽捧在掌心里。 时至今日我都记着,那时副将跪坐在地,怀抱着昏迷的将军,面部的武装让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以至于我带着军医走近,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最好挺过去,云蝠还需要更多的胜利。” 战役过后,副将建议将军挑选几名亲卫:“您的命是大家的,为了军团着想,我觉得应该加强对您安全的保障。如果将军您不介意,我的这名亲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指的是我。 而将军扯开一个笑,唇色寡淡,没有完全恢复到平日的状态。“比起这个,我想我应该加紧训练你们。如果云蝠阵达到我的预期,那我才算是拥有了一个令人满意的‘亲卫’。至于你说的,”将军冷声道,“你确定那不是在增加我的负担?我不想在战场上还要太顾及别人的安全,不要再给我这种可笑的建议,夜枭子。” 这件事就此罢休。但是副将的建议令我惶恐多日,我并不清楚他有没有想借此送我离开、另外培养心腹的意思,又或者利用我在他身边来得到些什么。但是我的确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到将军那里去。那么,如果你希望,就继续阅读下面的日记吧: 「xx年x月x日 副将问我怎么这几天出了好多错误,我和他说了实话,从一开始成为副将的亲卫到今天,人们议论的、刀疤揣测的、我惊恐的。 “你觉得夜凌云——”副将没有说完,他摆了摆手,“那都没用的。”我应该怎样理解他当时的表情?有点无奈,有点嘲讽。但是副将还是大人大量地原谅了我的失误,嘱咐我好好工作。 所以,副将想说什么?」 我想今天我可以补全这句话:你觉得夜凌云怎么会在乎这些弯弯绕绕?将军不在乎。如果他在乎,云蝠阵的底部二层就不会是副将;如果他在乎,副将早有了千百种或死或贬的下场;如果他在乎,怎么会有后来的决裂?他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别人,同样不惧怕任何人用手段来对付自己。 其实今日看来,我应该注意到更多的事情。就像是将军自己所说的,除了云蝠阵,任何人在战场上护卫在他的身边都会成为一种负担。最初地,我所目睹的战争里,将军往往是孤军身陷的那一个,不顾其他人的阻拦,除了偶尔中了埋伏而失手,往往可以一击挑落敌军首领。 负担。 有时想起往事,我会自作主张将这个词换成责任,即便这是在扭曲将军的本意。可是那个疑惑始终盘桓在我的心底,如果真的有士卒遇险,将军会出手相救么?当然众所周知地,火山口上将军救下了副将。可是、我要说的可是,如果是普通士卒呢?很久之后我才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否定的答案。自五平幸存归来的云蝠士卒同我讲起那场决裂,随口道:“那个什么雷什么的决,还好将军躲过去了,击倒了好几个人呢。” 我必须提起的,副将于我有救命之恩。那时军团分做两支,左右夹击打算将敌军包圆,却久久不能一口吞下。战事焦灼,副将当时已经负伤,却依然坚持着指挥作战。怎料想指挥部被敌军袭击,轰炸声间我被人一推,踉踉跄跄避开了炮弹。等我回过神来,副将倒在废墟里,整个人奄奄一息,于是西侧我方暂时失去了指挥官。 将军赶到后,全然没有理会副将的伤势,cao控起整个战局,等到军团重新掌握优势,他的目光才落到副将身上。我并不记得他站立了多久,拧着眉像是从未见过死亡的孩子一样。“将军,”我大着胆子,迎着他的目光乞求道,“请您救救副将吧。” 他这才大梦初醒一样,迟疑着将手掌放在副将的胸口上,莹紫色的光和藏青的武装合在一起。副将的双眼由紧闭变为放松,可他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大家沉默下来,一片死寂里,将军起身回到临时使用的屏幕前,他脚尖踏了踏断柱,语气听起来格外不耐烦:“所有人,听从我的安排……” 等战事结束,我回来时,副将已经醒来。他面色灰白地看向一边,听着将军吩咐接下来的行动,胸口上仍抵着将军的手掌。 原谅我絮叨了如此之多,我原本只是想提起副将的恩情。但是每每思及开头,我都忍不住去好奇副将是如何转醒。那么,回到我想说的,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将军的爱与副将的爱远远不同。 是的,他们都热爱着云蝠,但是那两种爱的做法几乎是背道而驰,或许这才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 然而,抱有侥幸地,我想将讲述我离开军团的原因,那是五万年里将军最令我动容的一件事。或许你可以从中得到一些额外的遐想。 四平经历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战役,意外地,我的左手被割断了三指,这意味着我不得不退伍离开。其实没有什么好遗憾的,那之后是漫长的和平岁月,我独居在云蝠城,日子要惬意得多。 走的那一天,按照惯例,应该是副将独自来送我们这一批人。他总是会送别老兵的,出于他的心意,也出于将军的一贯缺席。 离送别会定在下午,于是上午时我单独到副将的办公室,与他告别。他握着我的腕子,瞧着我缺了三根手指的手掌,轻声问道:“还疼么?”我摇了摇头,但是他随即拧眉,不赞同道:“十指连心,哪里有不疼的?” 我仍打算嬉皮笑脸地搪塞过去,将军的声音就毫无征兆地响起:“让他额外领一份补贴吧,这些钱军团还是出得起的。”他说着,象征性地屈指在大开的门上一叩,示意他并非偷听。 副将和我一样错愕,没有人会料到将军的这份善心。但是很快地,副将反应过来,他神情不明:“多谢将军。”紧接着,他弹了弹我的额头:“愣着干什么?” 将军并没有给我道谢的机会,他走进屋里,将手里的文书递给副将,讨论起他们的事情。我自知这些不是我可以听的,于是悄声地离开,关上门前看向他们最后一眼。那本应该是我见到将军的最后一面: 「xx年x月x日 ……可怜的副将,送别了那么多次他看起来还是很伤心……送别会结束的时候是我眼花了么?山崖那边的紫蝙蝠是谁?好吧,不要去想这些了。感谢将军大发善心,我要好好想想多的这笔钱怎么用?」 我关于云蝠军团的日记到此结束。后来我拿着那一笔额外的补贴,在云蝠城里盘下了一处酒馆。云蝠城在和平里逐渐繁荣,生意自然越来越好,从最初只有战友捧场,到后来他们只能和我一起挤在后面的小院子里畅饮。 副将好饮酒。早年将军不得不出席各种繁琐场合时,一切的礼仪都是副将教的——原谅我在写下这句话时大笑一声,没有人可以在目睹他们别扭地练习舞步之后还可以遗忘。是的,礼仪,有时候副将拿着各色的酒,和将军说应该如何品鉴才不会被人背后取笑。虽然,根据我后来的观察,将军大概也没有记住多少。 其实副将自己也嫌麻烦,他最喜欢慢慢悠悠地呡着喝。他酒量很好,和将军三杯倒的水平远不一样,时常一坛饮尽也只是微醺而已,往往庆功宴后副将总要扶将军回房。当然也有例外,副将伤重不能出席时,那个不得不挡酒和送将军回去的可怜小云蝠就成了我: 「xx年x月x日 为什么将军那么重?但凡他解除武装,我都可以轻松一些。而且,见鬼的,他还摔了一跤。“你不是夜枭子。”所以呢?所以就推开我非要自己走么?莫名其妙。 还好副将没有责怪我,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副将说得对,应该给将军挑几个亲卫的!」 总之,这些、那些,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导致副将在军团里总不能开怀畅饮。日后他在光顾我的店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捧着温酒小口小口呡着,严寒之际再有炉火,那简直舒适极了。哦,你问将军,别开玩笑了,将军几乎不出云蝠军团的势力范围,他也从不参与普通的享乐。云蝠军团刚刚归属冥界时,五平那位贤能的狮王曾来巡视云蝠阵。作为回应,狮王与他的副将斗舞,那好像是狮族的传统。但是,即便四平有什么太阳升起,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云蝠的。 脱离了将军视线的副将格外放松,有时候正喝酒,就探出窗户,和卖花女购一朵月亮花。有时候他遇上退伍的老痞子,听他们肆意调侃,大部分时间他也不会管,可内容过分了,他又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揽住对方的肩膀,把酒碗递到对方嘴边,笑意盈盈地劝酒。 副将并非常来,越接近七大平行宇宙连接的日子,他来得越少。最后那一万年,他几乎没有来过。我再次得知他的消息,便已经是那场决裂。 那是连接的第五天还是第六天?总之那时候我们惶惶不安,旧日战友聚在一起,靠着酒水和侃大山来安抚内心的恐惧。所有人都害怕着战争的到来,刀疤安慰大家,总归云蝠还有将军在。 是的,将军多智尚武,正如云蝠盾是最坚固的防御,在漫长的征战里,他成为了胜利与安全的象征。 “我很抱歉,”麻杆儿从后门走进来,瘫坐在地上,“我们的云蝠——”他没有说下去,泪就淌下来。“将军出事了么?”“将军他——” 消息从云蝠殿的指挥中心泄露出来,紧接着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声音都有。没有人料到副将的选择,同样没有人料到副将的复活。 连接断开的那一天,指挥中心撤销了危险警报,军团的消息再次封锁,只有报刊的照片上有着副将半张模糊的侧脸。于是舆论走向了各种的方向,所有人都在猜测着他们会如何解决这件事、好奇着背后的原因。 “不,我当然不清楚那么多!”麻杆儿扯着嗓子,“我只知道他们的确决裂了,你们必须相信我。”刀疤就拿烟杆儿敲他的头:“小崽子你小声点儿,你还嫌这丑闻知道的人少么?”他郁闷极了,像是错过了一次充当预言家的机会。 “那现在,怎么说?”我把账本一合,实在不想验算,坐到他们的身边。“谁知道?反正人是活着回来了,日常训练还在继续。”麻杆儿后怕地拍拍胸脯,“还好我早早退伍了,这一死一生的,真吓人。” “你可以去选夜凌云。”独眼冷笑一声,“替夜凌云出头的那个可没能活下来。瞧瞧看,真到了争权夺利的时候,谁会心慈手软呢?”他是当初逃跑的人员之一,后来负伤成了独眼。他一向不喜欢我们的两位首领,在云蝠里是最少见的异类,退伍之后他总在说将军傲慢、副将虚伪。 我没有办法反驳他什么,只能从他手里夺过那只酒碗。 “你才那样傻。哪里有我们这些人选择的余地?真的分两批打起来,谁打的过将军?我还是选将军好了,命最重要。”麻杆儿瞪他,他瞧见我,顿了顿,“当然,或许真心愿意跟随副将的人也不少。” 我叹了口气:“你都说了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一开始,我成为副将的亲卫是将军的随口指派,而副将一句话只要再加上将军的一个点头,我又可以成为将军的人。我到底是谁的人?无数人无数次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起初还会解释自己是云蝠的人,但是次数多了我实在不想去理会,最终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自然在独眼的眼里,我是夜凌云与夜枭子共同的走狗。 “服从是我们的天职。”我耸了耸肩。 独眼就笑:“什么天职不天职的,你们那副将可不觉得。夜凌云磋磨他那么多年,他还有这样的心性,可比你们有骨气多了。”“你也有骨气,你当逃兵。”我讥讽他,无名火起,心想总归要和他撕破脸的,择日不如撞日。 烟杆在桌上一敲,刀疤扫了我们两个一眼,又老神在在地抽起烟来。“其实他说的有道理,咱们也没少撞见将军教训副将的情景。以前我总觉得,将军是想借此立威。”他靠在墙上,盯着幽幽的吊灯。 “将军的威名是靠打仗打出来的,哪里需要这些?”我反驳道,想起那时候副将未说完的话。 “是啊是啊,如果他想,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可他,”刀疤顿了顿,像怔然又像哑然,最后他摇了摇头,“我的确不能理解他。” “这很难理解么?因为傲慢。”独眼解释道,目光冰冷,“夜枭子就没有和你抱怨过什么吗?你可是他的亲卫。” 我沉默片刻,迟疑着应不应该说出来。刀疤就不耐烦地直用烟杆敲桌,我只得头疼道:“有过,但是我想他说的和你想要的并不是一种。我刚到副将身边的时候,他会嫌弃将军年纪小,给他添麻烦。不过后来,至少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这样抱怨了。当然,或许因为他从未真的信任过我,你想听的那种他不可能对我说。而且,你们都知道,副将这个人后来越来越谨慎了。” “那叫逆来顺受,如果他最后没有选择背叛夜凌云的话。”独眼微微抬起下巴。 麻杆儿摇摇头,十分惋惜道:“其实将军有时候的确过分,只是大家好像都习惯了。毕竟他又不会直接来惩罚咱们,咱们上面还有一个副将呢。” 那天我们讨论了许久,始终没有得到答案,最后只能草草将原因归结为副将仍想要那个首领之位。 我的朋友,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夜凌云,关于夜枭子。我在云蝠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只能从日记里重温。我并不知道和平岁月里他们是如何相处,或许正是因为和平,他们的矛盾才逐渐暴露,曾经的同生共死转变为同室cao戈。自然这只是我的揣测,我所能证实的只是在战争年代里他们的确几次一起直面死亡。 其他人远离着夜凌云与夜枭子,只能窥见最表面的东西,而我即便靠近他们,同样也看不清他们的心。我无法遗忘他们在山崖下捻着石子分析战势,无法遗忘副将挡酒时将军的微谔,无法遗忘危机关头将军抵达时副将显然的安心。 但是或许他们各自遗忘了,又或者说习惯了。这些我无从考证,只能从道听途说里拼凑只言片语,可那些永远不可能是真正的答案。唯一庆幸地,那位自五平幸存归来的士卒和我大吐苦水:“之前我们总抱怨训练繁累,这一战之后谁还敢嫌弃将军手段狠硬。但凡我弱一点,就死在五平了。” “最后呢?” “谁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不过,”他打个酒嗝,凑到我耳边来,“指挥中心的文员说,将军和副将好像要准备招兵了。” END 番外 夜枭子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断整个胸腔,而且,他猜想那个罪魁祸首正绕有兴致地点着灯,来观察自己此刻痛苦的神情。隔着眼皮他察觉到刺眼的光芒,于是下意识地侧开脸,但是那道过于明亮的光依然在。他拧着眉睁开眼睛,那道莹莹的紫色光带却在这个时刻离开,摇曳着细长的尾,奔着远远的青空去,胸腹上也在这一瞬间只剩下余痛。 云层错杂地叠在一起,在月的清辉里显出深浅不一的蓝,而那道紫光就融进云里。夜枭子轻微地挑起眉,想起身,手一撑却落空,他这才发现自己是浮在虚空里。身下原本应该是龟裂的大地,可他低眼一看,只望见同天穹一样的景色。头顶的与脚下的向着远方蔓延,最后合在一起。 “很不错的景致,对吧?”那道笑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夜枭子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在满眼湛碧里找出那道声音的来源。 “如果你是在找我——”四方的云在这一刻如同海浪一般翻涌起来,又缓慢地归于平静,那道声音像是笑了笑,“很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来见你。那么,就这样吧。” “见我?”夜枭子重复道,他眯了眯眼,“我们有见过面么?” “见过吧?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那声音听起来随意极了,这让夜枭子有些恼火。他提高了声音:“你最好不要和我装神弄鬼。” “这又不是我希望的。”那道声音反驳他,它觉得自己格外无辜,碎碎地自言自语着夜枭子听不懂的话。但是它最后像是放弃了:“……算了。那么,你怎么又进来轮回——啊我是说,你怎么又快死了?” “你才——”咬牙切齿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一切。胸口贯穿至腰腹的伤口,被轰炸成废墟的指挥所,亲卫被他推开时的惊呼。夜枭子沉默片刻,他没有去管这里是阴曹地府还是冥府十狱,而是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用词:“你是说,我‘快’死了?那么,我还没有死,对不对?” 那声音轻讶一声:“对,是这样。”云海小小地滚起一朵浪,它说道:“我猜你一定想回去。” “我的战士需要我。”夜枭子当即回答道。 “真可惜,”尽管那道声音听起来并不可惜,“恐怕你要不得不留在这里了。其实你刚才有机会离开的。”云层流动着,一致地向着那道紫光涌过去,重重深云让光更加明亮。但是夜枭子抬眼望去,只觉得眼底一阵一阵的刺痛,于是他错开眼,磨着牙槽心里咒骂着这个鬼地方。 “那么我现在没办法离开了么?”他不甘心地问道。 “你自己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对方轻叹一声,夜枭子知道它是在说自己所剩无几的异能量和过于严重的伤势,“好吧,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又快死了。” 夜枭子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角:“那个蠢小子——都怪夜凌云,给我挑了这么一个迟钝的亲卫,大难临头还需要别人推他一把。”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很好,他救了一个小小的亲卫,那他其余的战士怎么办?夜凌云还在东侧战线上——夜凌云。夜枭子呼吸一滞,轻轻冷哼一声。 “怎么了?”那声音询问道。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夜枭子挥了挥手,像是有些自暴自弃,可他整个人却又明显地安心下来。他并不知道那道声音是否可以注意到自己的心情,但是他自己已经被这种习惯性的安心弄得狼狈极了。于是他背过身去,好像这样就可以躲开那道声音。 四平的月是明透的青色,平日里沿着轨迹运行,总有那么一刻会正好悬在云蝠殿的上空。抬眼一望,轻盈的月和纤薄的云融合在一起,像是一片完整的青辉,庇护着所有的云蝠。 但是这里没有云蝠殿,而上方的云也过于浓密,夜枭子略有遗憾地心想。 “你接受了?”那道声音有些兴奋,像是非常乐见他的死亡。夜枭子眼角一抽,还是翻了一个白眼:“你已经说了,我回不去了。” “那你的士兵呢?”夜枭子觉出对方越来越活泼的语调,被它弄得愈发气结。而对方不等他的回答,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瞧瞧我,我都忘记还有夜凌云在了。”它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取笑:“你放心,没有什么麻烦是夜凌云解决不了的。我想你的战士应该可以活命,你可以安心地死了。” “你最好闭嘴。”夜枭子忍无可忍,他愤愤地盯着月亮旁边的那片云朵,恨不得飞过去把那片云撕个粉碎。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没有什么麻烦是夜凌云解决不了的。 “别生气,至少,你可以摆脱夜凌云了。” 夜枭子顿时被气得笑出声来:“我希望的摆脱他,是他死了,不是我死了。”他勾着阴冷的笑,目光森然,紧接着他摇了摇头:“当然,夜凌云不会因为救人而死去的。” “哦?”他面前那片薄云飘逸地围着月环绕一圈,“你觉得他应该怎样死?死在战场上么?” “不,”夜枭子果断地否定它,“那太便宜他了,何况我们还需要他带来的胜利。”他抿了抿嘴角,愉快而轻蔑地笑了一声,“这小鬼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你杀不了他的。”那声音也同样果断地否定了他。对方安静了片刻,像是经过了慎重的思考,再开口时语气平和得有些意味深长。它重复道:“你杀不了夜凌云。” 夜枭子悄声衡量着自己和夜凌云的优劣,轻微地歪了歪头。“论武力,”他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承认道,“是的,我永远没办法在决斗里杀了他。但是,谁说我又只有和他决斗时才有这个机会。”他声音变得轻小,尾音却又扬上去,显得诡秘极了。 “你杀不了夜凌云的。”它第三次这样说道,像是在警告他,沉重得像是夜枭子头顶上的云海,那一小片纤弱的云也藏进附近的云层里。它建议道:“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他?” 出乎意料地,没有人回答,夜枭子没有回答。于是这一片青蓝显得格外沉寂,那个声音追问道:“怎么?” “你让我如何接受他?”夜枭子反问它。他握紧了拳头,做了几个深呼吸,阻止着源自内心深处的颤抖一步步扩散到自己的肢体上。 对方静默了许久,忽然笑了一声:“原来你也想过这条路——我知道,你很痛苦,离夜凌云那样的近,没有人不会痛苦的。其实我原本想劝你的,既然改变不了夜凌云,也改变不了你自己的处境,那么你可能只能改变你自己的想法了。” “你想让我真心实意地臣服于他?不错的建议。”夜枭子讥讽道。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你说的对,至少,我摆脱夜凌云了。”他垂了垂眼睫,报出一个数字:“四万五千年?我想大概是这么久的时间,我没有细算过认识他多久了,一切都像是刚刚发生在昨天一样。而战争,无穷无尽的战争总是会让人遗忘时间的流逝。不过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云蝠没有失去任何的领地,外敌也被逐渐显出疲态。”他停顿了一下,“我知道这些应该感谢谁,我——”夜枭子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发出了一个单薄的音节,余下的话便又归于无声。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我打不过他,也想过索性就这样下去好了。可是,战争结束之后——夜凌云迟早会带给我们所有人和平的,我相信这件事。所以,在和平的时候,在和平的时候——”他捏了捏指骨,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说下去,“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他也只是我的挡路石。”何况,还有鬼谷。夜枭子笑了一声,很好,他也无需为了鬼谷的任务,去伏低做小地和夜凌云证明自己残余的价值了。 “你是这样想的。”那声音带着些诧异,不过随即它便宽慰夜枭子,“没关系,你接受自己的死亡就好。看这样子,你刚才没有醒来是一件好事。” “什么?” “没什么。我想,你应该不想知道这件事。” 夜凌云立在指挥屏前,战局已经被逐渐控制住,虽然可能会让小部分敌人从包围里逃出去,但是大部尤其是精锐部队,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现在,只剩下一个麻烦。 夜枭子被人放在担架上,灰土与血混在一起,覆在他面上遮住他原本苍白的肤色。八成没救了,夜凌云扫了他一眼,在心里下了这样一个判断。 死亡的过程就这样展现在他的面前。其实夜凌云没有少见过这种场景,已死的、濒死的、奄奄一息而求活的,可他的确没有与死亡的气息这样单独而漫长地共处过,以往最多只是匆匆地掠一眼便抛之脑后。 那名他随意挑来给夜枭子补空缺的亲卫央求他救夜枭子,他也的确输了一些异能量过去。不过是死一个人而已,夜凌云想着,却皱起眉头,可他也的确需要一个副将,用起来和腕间钢爪一样顺手的副将。再培养一个?他当即否决了这个念头,战争里哪有那些时间,何况即便有足够的空闲,他自己也没有那个耐心。夜枭子是他最好的选择,就像是他最初成为将军时那样,这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如果没有战争,或许他大概也不需要苦恼这些,夜枭子再弱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而命悬一线。他在心里补充道,如果夜枭子愿意心口如一地臣服会更好——当然,这件事太轻微了,于他而言一点儿也不重要。 可是——夜凌云下意识地指尖合拢碾动几下。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将手掌覆在夜枭子的胸前时,异能量只输过去一点,余下的便凝滞在伤口处,紧接着又消散开。他便这样厌憎自己么?还是说伤势让他无法短时间承受过多的能量?他并不否认后者的可能性,他确实见过太多的伤员因为无法负荷突然补给的异能量而丢掉性命。至于前者,他所给出的不正是弱者苦苦乞求的么?夜枭子到底为什么要厌憎他? 夜凌云凝视着夜枭子,觉得自己像是思考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想进一步捋清却又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深深吐息几次,夜凌云把胸间陡然激荡起的烦躁压下去,从容不迫才是他强者应有的风范。“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再试最后一次。”他喃喃一句,踢开脚边的碎石,向着夜枭子走过去。手掌抵在夜枭子的胸口,隔着武装,他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脏是否还在继续跳动,而异能量就这样汇聚在他的掌心。 缓慢,细微,他控制着异能量的流速和流量。“你最好接受它。” 就在夜枭子尚且疑惑时,那道紫光从空中坠落。它在青碧里格外瞩目,像一条长绫无风自动,飞舞着向夜枭子奔来。“这是什么?”夜枭子无措地看着自己被光带缠绕上。 那道声音忽然大笑一声,长长的余音震得云层抖动,随后它压低了声音卖弄关子:“你会知道的。” 夜枭子拧眉,他觉得眼底疼痛,于是闭上眼睛又伸手捉住光带的一端,却紧接着被光缠上了指尖和手臂。指间臂上乃至整个躯体都被无实体的光勒得生疼,夜枭子忍不住呜咽一声。 “接受这道光,”那个声音劝告道,“接受它,你才不会疼痛。” “什么?”他反问道,却发现光已经柔和下来,于是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至少他现在可以直视它的光芒。夜枭子愈发地不知所措,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接受一道光。而那道光带先他一步,松开了他的臂腕。于是他也试探着松开手掌,看着光细长的尾柔软地落在他掌心上,一点一点融进他的肌骨里,丰沛的异能量就如静流的细水般从他的掌心流向心口。夜枭子当即反应过来,惊愕地说不出话——夜凌云怎么会救他? “看来有人希望你可以回去。”那道声音颇为玩味。 夜枭子沉默片刻,他远比其他人了解夜凌云,于是不过心思几转,他便清楚了这股异能量流向自己的原因。目光沉下来,夜枭子冷冷一笑:“我说过了,现在还在战争里。他还不算过分自信,知道自己暂时还需要我。” “那你要回去么?你之前还在昏迷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然后留在这里。” 意料之中地,没有人回答。夜枭子和那道紫光融合在一起又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浮空的星子。他并没有说回去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他的云蝠,又或者是那道异能量同它的主人一样强硬容不得他再次拒绝。 总之,这片青碧的空间再次归于静谧。于是流云无声地滚动起来,浓密纤盈几次流转,逐一地渐渐回归到原本的轨迹上。深藏于云层之后、同四平空中一样的极光显露出来,夺目的紫光沿着粒子的轨道无边无际地延展,漫开的光芒和深远的夜色晕成湛湛的苍蓝。 夜枭子在试着睁开眼睛之前,感觉到了心口上抵着的那只手掌。他眼睫一颤,胸口上的力道像是减轻了一些,随即他听见了一声不耐烦的喉咙滚动声。 夜凌云看着他缓慢地睁眼,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移开手掌,他的确不必吝惜这些异能量。他同夜枭子简单地对视片刻,随即对方错开了目光,视线虚浮地散在别的地方。夜凌云细微地挑起眉头:“这一场战斗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那些认错的话被夜枭子熟练地组织出来,先为了自己的弱小而道歉,然后恭维几句夜凌云的有勇有谋,再感谢他对自己的治疗——夜枭子一时间如鲠在喉,无力地眨了眨眼。 “为了一个小卒让指挥官自己身陷险境,继而让军团陷入无人坐镇的混乱,你知道你自己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而且,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蠢事。”夜凌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冰冷。夜枭子没有辩驳:“将军说得对。” 夜凌云冷哼一声:“你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和平,那时候或许你还有机会可以犯一些愚蠢的错误,只要那些错误不至于让你丢掉性命,也不至于让别人取代你成为副将。” 对夜凌云长年的观察与了解让夜枭子在心里判断,这是一种诮讥的警告。不要再犯错,不要丢掉性命,不要让夜凌云决定由别人来顶替他的位子。 四平永恒的夜色将他们两个人笼罩,如往日如今后。 番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