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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第一次同时出门,一前一后,中间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路上碰到买菜回来的邻居。“阿随上学去啦。”“嗯,您早啊。”她打完招呼,再看一眼前面那个高高的背影。他手插在兜里,懒得讲话,不爱和家里人讲,更不会和这些陌生人打招呼,看上去总是沉默的时候更多。他今天穿了长款的羽绒服,依然是薄款、黑色,显得更清瘦,明明腿长,可走路的步伐并不快,懒懒的。看了半天,江随想起了书包里躺了三天的粉红色信封。这个时机似乎不错。她小跑两步,跟上去,和他并排。周池转过头。江随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她眉骨上方的痂已经掉了,有一块小小的红印,在白皙细腻的脸庞上很显眼。周池移开了视线。“你今天没骑车?”江随问。他嗯了声,“坏了。”“啊。”江随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送修了吗?”“没,还在学校。”江随想了想,说:“我知道修车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她上学期陪林琳去取过一次车,虽然只走了一趟,但路还记得很清楚。周池瞥来一眼,“行,放学你带路。”江随答应了,又走了几步,说:“你收到过情书吗?”话题跳转飞快,这一句没头没尾。周池不咸不淡地反问:“你说呢?”这就是有了。江随又问:“你对收情书反感吗?”“你在试探什么?”江随不说话了,边走边从书包摸出那个粉色信封递过去:“有人写给你的,她可能胆子比较小,不敢亲自给你。”“嗯,”周池嘴角微挑,笑一声,“你胆子比较大。”这么说着,他手一伸,接了那封信揣进口袋。江随没计较他的嘲讽,轻轻舒了一口气,边走边擦掉手心里的一层薄汗,默默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这么怕他?好像每次和他讲话,不知不觉就落到不利地位,而他次次姿态昂扬。这种悬殊感越来越明显。江随觉得他是一只长颈鹿,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地鼠,他永远习惯俯视。情书像个烫手山芋被送掉了,江随一身轻松,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谁喜欢他自己去追,没胆子就别追。不是说爱就是无所畏惧吗?放学,江随带周池去修车的地方。周池的自行车很旧,出点问题很正常,这次是胎破了,只能推着走。“在前面那个巷子。”江随边走边指给他看。二中后面有一条美食街,这条街走完就到了修车的地方。修车铺在狭窄的老街,是个逼仄的小门面。师傅给车补胎时,江随百无聊赖,东看西看,发现对面是个小花店,而修车铺隔壁的隔壁是个老旧的音像店。江随觉得很惊奇,想起读小六时每天去逛音像店的时候。因为电脑网络的普及,音像店已经没落,现在很少再见到。“你看,那是个音像店?”她指给周池看,语气里有明显的惊喜。周池抬头看了眼,听到她说:“我去看一下。”没等他答话,她已经绕过地上的零件箱,快步跑过去了,扎在脑后的马尾一蹦一蹦,树杈里落下的一点夕阳在她头顶洒出柔软的暖黄色。音像店真的很小,江随慢悠悠地看了一会门口的展示板,发现居然有周杰伦十一月新出的专辑,看来货还挺新。小店老板坐在门口的破柜台上,热情地和她打了声招呼,继续翘着脚看电视。江随往里走,沿着屋里的展示架慢慢看过去,抬头时发现周池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站在最里边的小货架旁,低头看着什么。江随走过去:“没人看着他修车,没事吗?”“能有什么事?”他往旁边挪了两步,看向另一个小货架。灯光幽暗,江随瞥了一眼,没看清。她走近:“这些是什么?”周池忽然拿手遮了一下:“别看了。”“是电影么?”江随拿起一个,刚看清,愣住了——一封面上是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妖娆妩媚,眼神迷离。江随心口急跳了一下,再单纯也明白这是什么。就一秒,她脸全红透了。她低头把它放回远处,没看周池的表情,默默地转身走出去。为什么一个好好的音像店会带这东西卖?现在的生意真的这么难做了吗?为什么那个人还能一本正经地盯着这东西看?周池站在修车铺门口,看了一眼对门的花店。刚刚江随从音像店出来,说了句“我去那看看”,就钻进了花店,到现在都没出来。修车师傅已经补好车胎,周池付过钱,推着车走到花店门口。“江随。”他喊了声。“来了。”小声的一句。过了会,她抱着两盆仙人球出来了。老板拿了袋子给她装上,说:“40块。”江随摸摸口袋,掏出一张二十的,又去摸书包,没翻到钱包。她尴尬地站了两秒,回过头看向周池:“……能借我二十块钱么?”“……”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快黑。周池的自行车前头挂着两盆仙人球,一路摇晃。江随坐在后座,脸缩在围巾里。经过正在改造的旧路,车滚过小石块,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江随差点掉下去,“啊”了声。周池摁刹车:“怎么了?”“没事,没掉下去。”“你扶哪儿呢。”他蹙了蹙眉,把车重新骑起来,不耐烦地丢来一句:“扶着我。”江随顿了顿,手从车座底下挪上来,抓住了他的衣服。车往前驶,上个小坡,风迎面吹来。江随低着头,看到前面那双脚用力地踩着脚踏。晚上,周池依然没下来吃晚饭。陶姨想想这样下去真不行,问江随:“怎么还是这样呢,你上回跟他讲过没有?”没有讲过。没敢。江随含糊地应:“讲了。”“蔓蔓也真是,这孩子这样倔,她倒好了,也不过问。年纪轻轻的正要长身体,吃饭这样没有规律的,能熬得住?”陶姨想了又想,对江随说,“你上去叫叫,就这样讲,他不下来吃陶姨做的饭,陶姨今天也就不吃了。”“啊?”江随怔了下。“去诓诓他。”江随夸:“您真厉害。”江随快步上楼,到了阁楼门外,发现门还是和之前一样掩着的。她轻轻敲两下,没人来开。“周池?”也没人应。江随将门推开一条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