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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停留了一下,见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心想是应该没有听到自己说的吧。唉,这也是家里面的一团烂账,随着年龄的增长,顾虑越来越多、胆子越来越小,错过了年轻时候一次又一次说出来的机会之后,临老就更加难以说出口了,就怕平静和睦的家庭掀起波澜、就怕妻子受不住打击身体有个意外……怕的太多,秘密就藏得越深,就越是成为跨不过去的坎儿。章元怀在心里面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秦深心中有些明悟,章元怀就像是章俟海的老年版,虽然长相上不是很相像,但那种骨子里面发出来的自信、笃定和坦然却一模一样。长得再好,如果没有家庭熏陶出来的气质和个人修炼出来的涵养,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但章俟海不是,他如美玉,浑然天成。“老爷子好,你们这边等等,我让人上茶。”秦深笑着说:“我去后厨喊老章出来。”“不忙不忙,我们过来并没有让孩子知道。”老爷子是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了章俟海在望乡客栈,这个年章俟海不回来、章瑞泽也整天忙于工作,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头只有他和妻子两个人,听着外面小孩儿奔跑而过的笑闹声,倍感老年孤苦。他心中一动,就带着妻子坐上了到东洲市的飞机,来到了这个阔别二十年的地方。“先不急着找他,我可以先和你聊聊吗?”老爷子态度很随和,他过来并不是想要阻止什么的,电视里面那一套棒打鸳鸯的事儿他不会做、也没有资格,只要孩子好好的,在他看来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是这么有缘分的两个孩子。秦深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了紧,扯动了一下嘴角,笑容并不是很自然,“你们先坐,我去里面端些茶水来。”“好好,你随意,我们先坐着。”秦深转身进了厨房,看到大家正在做年糕,年糕要趁热做,一旦凉了就无法定型了。打出来的黏糯年糕扯出一小团先是揉成圆的,然后搓成手掌长的长条,拿了模子一压,一条年糕就做好了。模子都是林爸爸做的,有年年有余、有花开并蒂、有平平安安……都是寓意吉祥的话和图案。章俟海揪了小小的一团沾了一些红糖到丢丢嘴里,“好吃吗?”丢丢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嗯嗯,好吃。爹爹,你也吃。我再给爸爸送点儿。”新鲜烫手的年糕沾上红糖,红糖在热力的作用下会微微融化成黏稠的焦糖色糖浆,新鲜年糕现在吃起来有些像红糖糍粑,不过口感比糍粑更加韧和有嚼劲一些。糯米不好克化,章俟海在丢丢吃了一块之后,就不允许他再碰了。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第二批米粉已经上锅蒸,大家还要趁着头一锅没有凉之前做好年糕。秦深进来端茶水、茶点时就没有打扰他们。茶水是窖藏的红茶,茶点是红豆糕,秦深特意拿了一套白瓷的茶具待客,总觉得拿出玻璃杯来有些失礼。出来时,章元怀夫妻两已经落座于侧边小厅临窗的位置,最角落里“白水观驻客栈办事处”内莫琛并不在,因为要过年了,他回到了道观中,等春节过后才会回来。端着茶水点心靠近时,秦深听到章元怀用怀念的口吻对妻子说:“望乡客栈,我过去来过两次,这是我这一生的第三次。这个地方救过我的命,救过俟海的命,我们章家与它有不解之缘啊。”秦深走路时脚步声故意加大了一些,章元怀扭头朝秦深招招手,用的是对待小辈的亲和态度,而不是对待客栈的老板。“小秦你过来,坐。”秦深坐下,举止也自然大方了起来,不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拘泥,他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倒了茶水,“老章带回来的茶叶,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懂,就觉得泡出来的茶水挺香的,”做出来的茶叶蛋味道也不错,“老爷子您尝尝。”茶香悠悠,汤色红艳澄澈,秦老爷子品了一口,“祁门红茶,品这味道还是老树种的那个,一年产量不过数两。”秦深往嘴巴里灌水的动作斯文了下来,感觉喝的不是茶而是钱,还好没有说自己抓了一把煮茶叶蛋的事儿。突然有一种牛嚼牡丹、败尽风雅的感觉,秦深觉得自己就是那头牛……不说茶了,伤钱,rou疼。秦深转而推荐仇宝成做的红豆糕,这款糕点朴实无华、用料简单,做工却一点儿都不比千金一两的红茶差,味道清甜可口、细腻爽滑、入口即化,“这个不是很甜,你们尝尝。”要是觉得淡了,往上面蒯一勺槐花蜜,也是不错。老爷子很给面子的拿了一块送入口中,“嗯,真的很好吃,这个红豆香。”“您要是喜欢,那就多吃一些。你们这个点过来,之前吃午饭了吗?”“在市里面吃过一些,吃过了来的。”“哦哦。”秦深点点头,“要是觉得饿了,就和我说一声,我让厨房做。今天在做年糕,可以来一碗煮年糕吃。”“好,好孩子,我们有什么需要会说的。”他们唯一的交集便是章俟海,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最起码在秦深的记忆中从未见过,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谈论了一会儿食物之后就陷入了冷场,不知道说什么好。“老爷子……”“我……”沉默了一会儿后,秦深和章老爷子同时开口,对视了一眼,笑了,秦深说:“老爷子你有什么话先说吧。”“那我就倚老卖老先说了。”章元怀个性随和开朗,要不是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奉献国家、追求更高的成就,大概会和儿孙之间更加融洽。“我年龄比你大,就喊你小秦吧。”秦深点头,“可以,可以。”章元怀转头,视线在客栈内看了一圈,目露怀念,“这边和过去一样,又有许多的不同。之前你应该听到了吧,今天是我第三次来客栈。”章元怀出生在动乱年代,家里面世代书香,本应该拿起笔杆子的他弃笔从戎,跟随兄长的脚步十几岁就上了战场,那时候国家实力和现在没法比,面对船坚炮利的敌人,所有的胜利都是通过牺牲、通过智慧搏来的。在他从军第三年,护送一批战士遗孤的章元怀途经东洲市,恰逢一群敌人围追堵截,他带着队友殿后,让其他人先走。在林子里面东躲西藏了数日,章元怀几人还是被敌人发现,交战中队友陆续牺牲,章元怀也身受重伤,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青河水边,然后他看到了一栋古旧的建筑,躲了进去。这幢建筑便是望乡客栈。他在里面见到了接手客栈也不过才几年的秦正,在客栈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与秦正一见如故,成了至交好友,还认识了一位拇指大的朋友重离,三人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