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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他开门进来悄然无声,连明楼也没有被吵醒。原本预计的到达时间应该是第二天,该在外面过一夜。但离开巴黎近三个月,总算能够回来时,难免……觉得急迫。一路赶着,也就早几个小时。早一个小时也是一个小时。明诚保持了专业的安静,蹑足径直走了明楼床边。明楼背对窗口睡着,窗帘半开,屋里虽暗但仍可视物。明诚弯曲了膝盖,靠床头跪下来,往一旁轻轻松开了随身一点行李,想着只是来先看他一眼,看过就去自己休息。只看着明楼无意识时仍然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在睡眠中仍然心事重重。生恐惊扰他好眠,想要伸手却停手,可惜不能抚平他眉眼皱痕间细小的阴影,明诚就只是这么盯着他看。他飞越了半个地球回来,从满目疮痍的故土回到异乡的逆旅,手指间仿佛还没洗尽硝烟的味道,一回头好像还能看到战火熊熊,田园尽成灰烬,都市铺满白骨,但看到这张脸,便觉安宁,稳固。世界上到底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有点,无法满足。思念的心情终于找到释放的出口,但是不够,像是洪水冲击窄小的河道,疏不及堵,便要溃堤。他轻轻念,“大哥。”像一句机关开启的魔咒,于是明楼睁开眼睛。明诚站起身来,由跪地的姿态改为半跪在床,以包围他,收拢双臂困住他,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触碰他的眼睛与嘴唇,弯下腰来,吞入那熟悉的呼吸。他风尘仆仆,即使硝烟是错觉至少尘埃与汗水确实还附着在他的外套与皮肤上,也许不够优雅礼貌,但明楼会原谅他。稍微放开手坐到床边,明诚有点羞涩地低头,交握过自己的双手。“几点了?”明楼问,没有说他什么,只是差不多都清醒了,就拉过明诚的手腕看他的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不到,真是糟糕的时间,明楼预感到头疼地要抬起手,明诚已经俯身熟门熟路地揉了揉太阳xue,低声说抱歉。“回来了怎么也该叫醒我,不该道歉。”明楼却是和缓地笑着,放开他手腕,侧头看他,“我还以为又是梦。”“大哥梦到我?”明诚眼睛都亮起来。明楼举起手摸了摸他头发。出去得久,他头发原本长了不少,但回来前刚去剪过,倒比走时还短几分。明诚乖乖让他摸,但是明楼要收回手去,就被他抓住了。明诚整个人压着他,拉开他手腕,于是再次埋下头亲吻他脖颈的时候便不被阻挡。不想他忽然又来,明楼全身都一震,只是动弹不得,又不好强行挣扎发声,一想也随他去。明楼不阻,明诚便得寸进尺,越发动情,沿他皮肤一路吻过去,对锁骨几乎成啃咬的力度,明楼短促地抽气,觉得全身都烫了起来。心里面是空的,欲壑难平。难免,但这不是时候。“阿诚……”明诚忽然不动。几秒钟之后,外面厅里的灯啪地开了,紧接着,明台站在这间卧室的门口。“阿诚哥你回来了啊。”小少爷揉着眼睛,“听着什么声音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遭贼了呢。”“什么话。”明诚已经整好衣冠站直了,“不是怕吵着你们吗?”“那还不都被你吵醒了。”明台似乎什么也没发觉的自顾自打着呵欠,“明天再跟你聊,这大晚上的,我继续去睡了啊,你们也快睡。”他说完就走,顺手关了外面的灯。光线骤失,眼前一片只有黑暗,明诚猛地回头看明楼,有点惊吓。明楼摇了摇头,怕他看不见,又说:“没事。”明台应该没看着什么。明楼自己都觉得可笑,这都是些什么事。在明台面前确实是不好给他见得的。明诚摸索着躺下抱住他,蹭着他脖子闭上眼。“睡两个小时吧。”明楼又抬起他手腕看了看表,一时想到明台,有点意思要赶他出去,但还是心软没有开口,“一会儿叫你,早上就别醒在我这边了。”还能在这里继续睡会儿已经是纵容,明诚没有再浪费时间说话。明台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楼已经在等着他吃早饭,桌上只有两副碗筷,他扫一眼,像是不经意地提:“阿诚哥呢?”明楼看他一眼,看到明台乖巧地坐下用餐,才说:“他先去学校了,出差这么久,当然要及时回去报告交接。”报告交接有点是真的,只是不是学校。明台搅着白粥精神不佳地“哦”了一句。他眼睛底下浮着一层黑,是睡眠不足的迹象。“明台,”明楼敏锐,“有什么事?昨天没睡好?”明台说:“没。”这倒是答得不客气。明楼狐疑地看看他。明台胃口差极了,一筷子小菜没动,只慢吞吞地喝他一碗白粥,没喝完,就开始拨弄着碗底一点稀疏的饭粒,满脸犹豫,还是说:“我有话想问大哥。”他吐字口吻与此前不同好像有什么奇怪严重的事发生,明楼猜是猜着了,还是沉着,说:“你问。”明台问:“你和阿诚哥什么关系?”明楼看他一眼,把手里的碗筷都放下来。明台说:“我之前看见过他碰你,以为看错了。昨晚上……”明楼想了想,脑子里把碰字合理翻译成吻,嘴里倒没迟疑,“你在做梦。”他这样把瞎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明台气结,瞅了他几眼,从鼻子里哼一声,“好,那我直说,你对阿诚哥做了什么?”明楼挑眉,“这是什么话?怎么是我?”“不是你,还能是他啊?”明台反问,“从小到大,他哪句话没有听你的?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不能害阿诚哥。”明楼本来已经又重新稳得很地在喝汤,忽然呛了一下,连忙稳住了,又还是感觉把气势摆出来仿佛居高临下绝不心虚,“我怎么害他了?”明台想说什么但是磕巴了,可能你是不是把他睡了之类的句子用在他大哥他阿诚哥身上还是说不出口,这两个人中任一个在所有人口中一直都显得比他更懂事,但这种事的不可为难道可以被质疑?男性与男性,主与仆或兄与弟,无论哪一个都可怕,几番欲言又止,到后面居然笑了,“不愧是大哥。但可那是阿诚哥,你有没有良心。”明楼又好气又好笑,要说什么都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始,刚要张口,又被明台打断。“你不要解释!”明台憋不住火,摇着手掌阻挡他要说的话,“你别恶心我了!”“我不在意你怎么想。”他放弃好话,明楼也不去客气,“如果恶心,滚出去,我不拦你。但是你敢用这样的话去问阿诚,你等着瞧。”“你以为我不敢?”明台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