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十三夜（3）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要，我不要你了。” 他越哭，她就越想知道他能做到哪个程度。 这是一种恶狠狠的报复，她想听见他说离不开他，听见他为了她失去理智的言论，听见他说多在乎多离不开，听见他说对不起，说永远也不想离开她。 她知道现在或许不是很恰当的时候，但是她想听，折磨他，看他崩溃大哭，看他绝望，这感觉好像勾起了她心中某种变态的欲望。 她想看着捂捂哭，逼捂捂难受到极点，看着捂捂崩溃，然后把捂捂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她在纠结自责？明明捂捂已经说他不会离开，她却还是那么不确定，那么害怕，那么忐忑，那么的害怕将来？ 她清楚自己在报复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你走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会的。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边喘，一边哭，就像小朋友在哭闹：mama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 不会的，主人不会不要他的。 “主人……您不会的对不对？不会不要捂捂，主人……捂捂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主人想怎么对捂捂都行的，真的，主人……”他泪眼婆娑，满脸的不要被抛弃，然后开始拼命的磕头。 咚咚咚……咚咚咚…… “只要捂捂很乖，主人不会不要捂捂的。”说着，他又跪着爬到工具箱旁边，很快的拿回来一根牵引绳，把自己锁好，然后硬是把绳子的另一头塞进她手里，她不要，他就握住牵引绳以后又狠狠攥住她的手。 “只要捂捂乖，对不对？捂捂什么都不要，只求一个待在主人身边的机会。当主人的捂捂是捂捂最开心的时候，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求求您了……”此刻的他已经开始有些精神恍惚。 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只想留住最重要的人。他这半生，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和艰辛，他觉得能遇见主人就是上天看到了他的苦难，终于给了他一个救赎，他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她，但他知道他必须留住她。 如果再受一次打击，他可能会活不下去的。 “相信捂捂，我们……我们明天就去公证处，捂捂……捂捂可以，可以接受您和别人结婚，接受您有家庭有孩子。主要给捂捂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捂捂在郊区有一套别墅，您可以把捂捂栓在那里，捂捂不会影响您的生活，您只要每周……不，每个月能来看看捂捂，捂捂就很开心了，捂捂别无所求。捂捂可以自己在那边生活，捂捂的所有工资都可以上交给主人，只要主人还要捂捂，捂捂就会很开心的。” 见她依旧板着脸不说话，他咽了咽口水。 除了主人以外，没有什么是不能豁出去的。 “主人……捂捂不要别的，只要名义上还是您的狗狗，好不好？好不好？主人？”他突然猛地抱住她“只要名义上是您的狗狗都可以的，让捂捂有一个念想就可以，捂捂不贪心了，只要名义上是您的狗狗，剩下的……捂捂可以自己骗自己的，捂捂可以……自己骗自己。” 比起不要我，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不被抛弃就好，我已经不可以离开你了。 与其时刻提醒自己已经被你抛弃掉，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狗子，我也能够很开心。比起心无归处的难过和孤独，哪怕只是骗骗自己呢？我很好骗的，只要随便骗骗我，我都可以相信你还要我。 只要你还愿意骗我，我都不会自己主动戳破。 “求您了，求您了。” 点头，求您了，您只要点点头就行了。 求您了。 仿佛生杀大权全都在我手里，只要我还是摇头，你就真的会死给我看，情真意切，让人动容，卑微至此，你料定我会心软。 “可是我偏偏不想心软怎么办？”我想折磨你，看着你明明可以反抗，却把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我；我想折磨你，看着你在我手心里疼的要死要活，还还是要拼命的讨好我，怕我生气；我想折磨你，把你变成一碰就哭的性格，每时每刻都害怕我不要你，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的伺候我。 明明很疼，却不愿意松手；明明很难过，却依旧要笑着告诉我——捂捂很喜欢。 “捂捂喜欢吗？”她单手抚摸他的脸颊，他满脸都是泪水，眼睛红红的，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玻璃制品。 另一只手则慢慢的附上他的脖颈，慢慢收紧，她还是问他“捂捂喜欢吗？” 捂捂不说话，只是哭，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她手上。 她终于还是放手了。 这太疯狂了，她大概是被捂捂带的，竟也变得像个疯子一样。 可是，捂捂拉住她已经松开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轻轻地对她说：“捂捂愿意。”然后对着她讨好地笑了笑。 主人，捂捂什么都愿意。 她终究还是放手了。 “捂捂。”她叫他“亲亲我的脚丫，告诉它你错了。” 捂捂反应了一下，怔了一会，然后急忙跪过去，从被子里捧起她的脚踝，在脚趾间轻轻印了一个吻，“捂捂错了，都怪捂捂不好。” “然后亲亲我，告诉我，你下次不敢了。” 捂捂怔怔看着她，破涕为笑，想亲主人，却又怕主人嫌弃他刚刚亲了主人的脚，又去亲主人的脸，只得抱着她大叫：“主人，主人，主人原谅捂捂了，主人还是心疼捂捂的，主人。” 她板着脸，推开他道：“说，说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我；说你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说你愿意给我当狗狗，不会再故意试探我；说你爱我，不会让我难过；说……”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吻了她。 “捂捂愿意，捂捂什么都愿意，捂捂什么都不要，只要主人。捂捂错了，主人有主人的想法，捂捂只需要跟着主人就好，捂捂不会再多想了。捂捂最爱的……最爱的就是主人，捂捂也最不愿意让主人难过。一切都是捂捂的错，捂捂不会了。”他抱着她的肚子，把自己埋进她腰间，依旧忍不住地哭，只要主人要捂捂就好。 她叹气。 这个傻狗，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在堂而皇之的告诉她：捂捂是主人的，主人是最重要的。 她轻拍捂捂的脑袋瓜，傻狗啊傻狗……捂捂真是个傻狗。 可是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捂捂，喜欢捂捂傻傻的一心照顾她，喜欢捂捂每时每刻都很紧张她、在意她，喜欢捂捂的忍耐，即便是再难受也不会反抗；喜欢捂捂全盘的认同和跟随，顺从和忍耐。 喜欢这样的捂捂。 主人还要他，只要主人还要他，那他就不害怕了。只要主人还要他，那他就不是一个人，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 捂捂……实在是一个很怕孤独的人，只要有了主人，捂捂才能不害怕；只有有了主人，捂捂才能有一个家。 他抱着她，一言不发，思绪如麻。 主人，您知道吗？只有被您时时刻刻都绑在身边，捂捂才能有归属感。捂捂以前总是做噩梦，梦见以前的情景，可是和主人在一起以后，捂捂就不会了。 捂捂喜欢和主人在一起，只需要赖在主人身边就好，主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陪着捂捂就好。 捂捂要的不多，捂捂只要不离开主人。 “主人，永远不要离开捂捂可以吗？求您了，答应捂捂吧？”他抱着她的腰，把埋在她腰间的脑袋抽出来，看向她。“主人如果不想的话，就骗骗捂捂就好了，您不需要很认真，捂捂认真就足够了。” “你说这话，我哪怕认真也变得不认真了。” “捂捂，捂捂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主人能答应捂捂吗？” 蠢狗，她抱着捂捂，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轻声道：“上来。” 捂捂飞快的爬上床，然后像小狗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你就差摇尾巴了。” 捂捂随即开始摇屁股，一边摇，一边讨好的蹭她的脸。 惹得她咯咯地笑。 “主人喜欢吗？”捂捂顶着红肿的眼睛珠子，咧着嘴看着她笑，讨好的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她回答。 喜欢。 喜欢傻狗捂捂，想抓住这只狗子，不想让给别人。想和他签定50年的契约，拴住他；想占有他的一切，让他不得不服从在她脚下；想用爱与被爱的游戏糊弄他，糊弄不住没关系，她还有惩罚。 惩罚他进入她的生活却让她爱上他，惩罚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不舍得他，惩罚他听话懂事乖巧顺从，让她喜欢欺负他。 还想欺负他，想一直一直的欺负他，一直一直一直的欺负他。 欺负他。 看着捂捂不求回报的任由她欺负，还要可怜唧唧的卖萌讨好她。 “我很喜欢你，捂捂。”她抓住捂捂蹭在她脸上的脑袋瓜，一把抱住，用力埋在自己胸口。“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看着你讨好顺从；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想折磨取乐；就是因为喜欢，所以见不得一丝一毫的忤逆，忍不了哪怕半分的不快。” “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女人，我也有我的自私和劣根性，我不想让你看见，却又想让你全盘包容，我忍耐不了你的不顺从，可有时候，却不愿意理会你的感受，只想让你跟着我，哪怕是错的，你也甘之如饴的跟随。” “我明白这样不好，可是我改不了，也不允许你忍不了。” 她说了很多，她觉得捂捂可能不会懂，但是她还是说了。 “捂捂懂了。”他闷闷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捂捂会明白的。主人喜欢捂捂，对吗？” 她点点头。 喜欢，甚至是爱。 一日三餐，工作和生活。 一人一狗，一方小天地，别无他求。 “捂捂只要乖，听话……捂捂可以做到的，主人相信捂捂。”哪怕捂捂成为主人的玩偶，主人要捂捂放弃所有，捂捂都可以。 “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这是很久以前喜欢听的一首歌，讲的是木偶师和木偶之间的情感，举手投足都是对方的情感。 她惊讶的看着他，眼眶瞬间湿了。 曾几何时，觉得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如今竟然近在咫尺，她怎么能忍得住不去摘取果实？ 于是，她轻声许诺道：“嗯，永远都不会离开捂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