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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人说的吗?”丁巡检傲然道:“是他又如何?”“叫他出来与我对质!否则我不服!”田父大喊一声,许多窑工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手里拿着锄头、朴刀、长矛等物,嘴里高声喊着:“不服!不服!”丁巡检大吃一惊,指定田父:“你们是要造反吗?”田父傲然道:“不是造反,是自证!想我田某,昔年也曾散尽家财,为国流血,长子更是为国捐躯,何曾惧过!天家感我忠诚,特赐将仕郎一职,又给了贡瓷资格,我心中感激不尽,只想为国尽忠。走私之事,事关我田氏一族忠烈之名,岂是你等想污蔑就能污蔑的?今日若无人证,田某不服!”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很多人都想起了当年那段艰难的岁月,想起了田父昔年所做的那些事,于是更加大声地鼓噪起来。谢大老爷叹息一声,和丁巡检说道:“丁兄,您看,我们平时没有少敬着您,都是乡邻,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始终不好的,留些余地呗?”丁巡检看着群情激奋的众窑工,再看看田父那张正义凛然的脸,最终举手命令手下后退:“去把吴监窑官请来。”吴锦很快到来,冷笑着道:“是我说的这没错。田德清,我来问你,你平时做贡瓷,把桩师傅是谁?”田父淡淡地道:“是我家历代雇的张师傅。”吴锦又道:“我再问你,平时做贡瓷,谁调的釉水。”“白师傅。”“用的是越瓷的配方,还是汝瓷的配方?”“汝瓷。”“那不就结了!”吴锦大声道:“贡瓷的配方,贡瓷的把桩师傅,那不是贡瓷是什么!你们就是偷盗贡瓷走私!丁巡检,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丁巡检看着人多势众的窑工,觉得这事儿有些棘手,毕竟他只是来缉私的,不是来送命的。吴锦冷笑:“你要渎职么?信不信我告你一个官商勾结,监守自盗?”丁巡检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阴冷地瞅了吴锦一眼,转头看着田父道:“田仕郎,你也看见了,这事儿不由我,不由你,你不能自证这些瓷不是贡瓷,那就只有跟我走一趟。”田幼薇道:“那这些瓷呢?”“缉私收来的货,你说要怎么办?当然是收归国有!”丁巡检缓缓拔出刀,看向众窑工:“谁不要命,想全家俱成反贼,满门抄斩,那就上来!”众窑工沉默下来。他们当年对着靺鞨人,那是你死我活,不能不拼命。现如今对着朝廷,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又不是活不下去了,谁能为了这么一点点事就把命送出去?吴锦“哈哈”大笑:“看你们这群怂样!这瓷器卖出去了你们能分钱吗?还不是他田家尽收囊中!他们收钱,却要你们卖命,你们是不是傻?都退回去!本官既往不咎!”众窑工低下头不敢看田父,虽未退步,但心意已颓。田父叹息一声,举手作揖:“是田某给各位添麻烦了,诸位尽都有老有小,还请各自散去吧。”忽见田四叔跑出来,大声道:“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俗话说得好,食人三餐还人一宿。你们多年受我兄长恩惠,就算不做别的,护着他别叫他受屈辱,总是可以的吧?”☆、第128章天下第一好田幼薇震惊地看向田四叔。虽说田四叔待他们向来不错,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出这么一段话。田父也有些意外:“小四,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田四叔梗着脖子大声道:“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兄长!当年若不是你守着家业,我回来必然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我回来依靠你,你二话不说,供我一家老小吃住!看到兄长有难事,我却缩着脖子不敢站出来,那算什么人?我总要叫你知道,就算外人靠不住,自家还有兄弟可以依靠!”田父眼眶微酸,使劲拍拍田四叔的肩膀,欣慰一笑。田幼薇听到这一段话,不由热血沸腾,她走上前去,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朗声说道:“没错,吴监窑官说得对,这些瓷器是我家的。有些人肯定会想,这瓷器卖了多少钱都和他们没关系,反正烧制贡瓷,朝廷会付那一部分工钱。换个窑场主也没关系,反正新的窑场主还是会雇佣他们!”“但是!他们就没有想过,这瓷器出去之后,扬的是我越州余姚的名!只有越州瓷好,大家才有饭吃!否则,再过些年,有谁知道越瓷?!”“全天下都将只知道剑川瓷,景德镇瓷,北瓷!谁又知道你们是谁?谁在乎你们是谁!自我越瓷有始以来,历经几百年风雨,想当年,贡瓷只此一家,雄霸天下!上至天家,下至黎民百姓,近至眼前,远至海外,都以拥有越瓷为荣!那时候,越州满地俱是窑场。现在呢?还有几家越窑?废弃的窑场远比还在生产的窑场要多很多!明州港每年被番商买得最多不是越窑而是剑川青瓷,景德镇瓷!若不自救,若不珍惜,总有一天,天下将无越瓷立足之地!那时我们的后辈又靠什么谋生?种稻子?种麦子?做生意?远离家乡去给其他窑场做工?留在家乡,窑场不干活的时候可以种地可以做别的,远离家乡,窑场没活干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田幼薇说着,泪水朦胧,有人拉她左边的袖子,递过一方帕子,小声道:“阿薇,擦擦。”是谢良。他崇拜地看着她,眼里的亮光堪比天上的月色。田幼薇正想拒绝,又有人使劲拉她右边的袖子。邵璟仰头看着她,微抿着唇,很坚定地将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大有她若不用他的手帕,他就誓不收手的意思在里头。“多谢二位。我自己有。”田幼薇泪意顿收,因窑工们的沉默而生出的失望平白淡了许多。“阿薇,你……你说得真好,天下第一好。”谢良羞涩地结巴着,钦佩万分:“如果这样还不能打动他们,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谢良还是那个谢良,一直都很关照她,即便此刻,也是如此。田幼薇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她由衷地道:“谢谢表哥安慰我。”邵璟看一眼谢良,再看一眼田幼薇,若有所思。忽见一个窑工缓缓抬起头来,小声道:“不许抓人。”又一个窑工跟着抬起头来,说道:“不能冤枉人。”“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不是贡瓷。”“没有人偷窃,也没有人走私。”“田家是忠烈良善之人,不该被这样欺负。”“对!我们可以作证!”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来跟着附和,声音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