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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等田秉和邵璟的消息了。同一时间。田秉和邵璟抵达明州港。春末夏初,恰是高丽船到来的季节,高丽缺少钱币,多是以物易物。田秉有些无从下手:“阿璟,我们是把这些东西拿到铺子里去卖吗?如果以物易物,那咱们该换些什么呢?”邵璟从容地道:“高丽最有名的是人参等药材,咱们就换些药材好了。这个季节除了高丽人之外,也会有扶桑商船过来,我们可以和他们换些木材、水银、漆器、折扇和刀具之类的东西。”田秉道:“你怎么懂得那么多?”邵璟道:“小时候跟着爷爷见得多。”田秉便踏实了许多,自己不懂,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见识少。陈管事吃饱喝足,翘着脚在铺子里边剔牙边骂伙计:“吃白食的笨蛋,叫你把最好的货色放在上头装门面,一般般的放下方,你偏不听……”忽听铺子外头传来一声笑:“哟,陈掌柜生意兴隆啊。”这熟悉的童音真是把陈管事吓着了,他扔了骨牙签跳将起来,忙着要给邵璟行礼,却被邵璟一个眼色止住:“我们有些东西要卖,你可有客源?”陈管事捉摸不透他要卖什么,不敢轻易答应,讪笑着道:“那要看是什么了。”邵璟叫脚夫将几箱做了金银饰的秘色瓷,以及动物瓷像搬进来,一一摆开给陈管事看:“就是这些。”陈管事眼睛都看直了:“这,这……这也太好看了吧!千峰翠色来,如冰又似玉,这做金银饰的秘色瓷,从来只在传闻之中,不曾见过实物!”自前朝以来,做了金银饰的秘色瓷都是专供皇室,民间很难见到,几经战乱之后,传到如今基本绝迹。本朝皇室崇尚清雅素朴之美,但番邦人却是喜欢奢华之物的,再有本朝一些富户也会喜欢这个。邵璟颇为得意,再将那动物瓷像拿给他看:“这个呢?”陈管事很仔细地一一看过,赞道:“这个瓷像生动活泼,颇有意趣,说是出自名家高手也不会有人怀疑!”邵璟倨傲地道:“本来就是出自名家高手!”☆、第118章大主顾陈管事追问:“什么名家高手?”邵璟道:“草微山人。”田秉汗颜,草头加上微字,不就是“薇”么?这牛吹得真好。陈管事抓脑壳:“没听说过呀!”邵璟凑近他,轻声道:“你肯定没听说过,因为这位高手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干私活儿!你仔细看看这釉色,这市面上能找出这样好的货色吗?贡瓷还差不多!”陈管事立刻懂了,这瓷像瞧着是汝瓷的月白釉色,丰盈如脂,均匀润华,当然是名工巧匠之作。所以肯定是田家窑场里烧制贡瓷的老师傅悄悄做的私活儿。陈管事聪明的笑了:“知道!这就是个非常有名的名家!”番邦人不知道这些,还不是凭着他一张嘴说,只要东西卖得好,不是名家也能炒成名家。邵璟很满意,袖着手道:“那就交给你了。”陈管事亲自动手,将金银饰过的秘色瓷和动物瓷像放入精美的锦盒之中,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又吩咐伙计:“去把金姐儿请来!”伙计一听,兴奋万分,飞奔而去,险些把帽子都跑掉。陈管事这才问邵璟:“二位吃饭了么?”邵璟道:“你不必管我们,我们就在对面茶楼里吃些东西,看你卖货!”陈管事晓得他要看自己的本领,摩拳擦掌:“二位等着瞧吧!”邵璟拉了田秉一同往对面茶楼里去,叫了些吃食茶水,让平安和如意也跟着坐下一起吃。没有多久,只见伙计领着一个装扮妖娆的女子回来,将一张方桌放在门口,再拿起一面铜锣使劲一敲。那女子一跃而上,立在桌上清清嗓子,边舞边唱,歌声穿云裂金,优美异常。原本热闹的街道突然间静下来,许多人回头看了片刻,纷纷涌了过来,其中便有许多番商。一曲终了,那女子接过铜锣边敲边叫卖东西:“嗳!前朝传下来的金银镶嵌秘色瓷啦……贡入宫中的密制描金瓷像啦……精美绝伦,世间少有,送人自用两者皆宜,拥有一个与众不同,拥有一套非富即贵……”好些人围到货架前,纷纷询价。田秉真是大开眼界:“这是……”“这叫歌卖,是从临安那边传来的法子。”邵璟微笑着喝了一口茶,道:“这位陈掌柜不错呀。”田秉奇怪道:“你为何与他那样熟悉?”邵璟道:“不是我与他熟,而是钱与他熟,我和他商量过,代卖货物给他抽半成。”田秉真诚赞道:“阿璟,你真能干!”吃饱喝足,邵璟伸个懒腰:“我们去找脚店休息。”忽见铺子的伙计狂奔而来:“二位客官,好事来了!快随小的来!”田秉急道:“什么事?”伙计笑道:“大主顾来了!有人看上你们的东西,各色物品都要预定二十套呢!”二十套?光算瓷像,那就是九百六十只,每只三两银,合起来就是二千八百八十两银子,此外秘色瓷还没算在内……田秉惊喜至极,邵璟拉他一把,低声道:“不慌,要有大家风范。”大家风范?那好难的!田秉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笑出来。邵璟慢悠悠地走过去,果然看见几个扶桑商人站在铺子里,围着陈管事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说的全是扶桑话。田秉略通几句扶桑语,依稀听到陈管事说道:“三……不能少了。”果然是三两银啊,二千八百八,多吉利的数字!田秉激动得和邵璟使劲挤眼睛。邵璟照旧一脸天真,笑眯眯地听着。陈管事和扶桑商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回头说道:“二位,他们不肯再给高价了,我口水说干,也只肯给到三两银子一只。二位乐不乐意卖?”田秉正要答应,邵璟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这样……”片刻后,田秉走过去拿起一只镶金边莲花碗,回身笑看着扶桑商人道:“このお椀は好きですか?”扶桑商人大笑起来:“好き好き。”陈管事愣住,看看邵璟又看看田秉,尬笑道:“原来你们都懂扶桑话?”邵璟微笑:“毕竟我们都是廖先生的弟子,掌柜的扶桑话说得不错,挺流利的。”都懂?那自己刚才做的事岂不是都被他们看了去?陈管事额头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叫道:“这个价太低!我再和他们谈谈!”邵璟淡淡点头。不一会儿,陈管事回来,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