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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不想一个人在这宅子里,她害怕,她恐惧,她不知道那个周厉会不会来杀她,她已经从他手里逃过一次,他若真想杀她,就绝不会再让她逃脱,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家仆上前搀扶她,着急的说:“夫人,您怎么了,大人特意交代了,这次征战巴蜀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魏娈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看着堂上的一个木箧子出神,仆人顺着她呆滞的目光看去,说:“对了,那是秦公送来的,说是给夫人大婚的贺礼!”秦公魏娈打了个寒颤,秦公他若是知道她发现了当年的真相,会不会想杀她?会不会为了灭口而杀了她?会的,一定会的。她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她身边没有一个人,范傲,魏姝,他们都不在。她害怕极了,她有种预感,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她能感觉得到。她瘫在地上向后躲,华丽的喜服被刮破了,她用双手捂着脸,捂着眼睛,一边哭,一边抖,她说:“我害怕,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谁都好,来救救她,帮帮她。第88章八十八夜深,政事殿里亮着火光,嬴渠独自坐在矮案前批着竹简,竹简装在大木箧子里,足足有半人高。他觉得很疲倦,头也有些疼,但他必须要将今日的事情处理完毕。他批了一会儿,便闭着眼睛,用手肘拄着矮案,轻揉着额头。他生的实在是好看,睫毛浓密,额头沿着鼻梁形成一条优美的轮廓,皮肤白皙,唇瓣的薄厚形状都恰到好处。赵灵亦是个俊美的男子,但赵灵的俊美太具有侵略性。嬴渠则不然,他生的非常清俊,清俊温润,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是他微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的变弯,唇角也会扬起,温柔的让人沉溺。门外有动静,是一个老寺人,叫通仲,通仲是以前照顾老秦公的,现在年纪大了,嬴渠不舍的撵他,就让他在秦宫中颐养天年,寻常通仲是不会来见嬴渠的。嬴渠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没说话。通仲走进来,说:“君上,有个人要见君上一面。”嬴渠平淡地说:“什么人?”通仲拧着眉头,为难地说:“是以前先君的死士”嬴渠怔了一下,脸上没有血色,接着便冷了下来,声音依旧平淡,他说:“是杀魏家的?”通仲脸皱成了一团,点了点头说:“是”又解释说:“老奴也不清楚他非要见君上做什么,自先君晏驾后,他就不再为秦国效力了。”嬴渠有些厌烦,既然已经离开了,那还来见他做甚,幸好魏姝不在宫中,否则一定会走露风声,此刻,他其实已经动了杀心,看起来格外冰冷。通仲心里有些没底,说:“君上若是不愿意见,老奴就让他回去。”嬴渠将笔放下,平淡地说:“带他进来”通仲说:“诺”一会儿的功夫,那男人就进来了,一身短褐粗衣,脚踩草履,左脸上一道丑陋的刀疤。他走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没有行礼,看起来很淡漠,很平静,甚至还有些傲慢。嬴渠也在看着他,很冷漠,也很威严。一个朝堂上的君主,一个浪迹江湖的剑客,他们彼此本来毫无交集,此刻却同在这昏暗沉寂的大殿之上。周厉很少讲话,此刻先开了口,打破这沉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昔年,我为先君暗杀魏国上大夫一家,当年魏家的小女儿魏娈跳进渭水里逃脱了。”他略做停顿,又说:“今日我又重新见到了她。我当年未能履行尽先君的命令,若是君上授意,此刻,我仍能替君上杀了她,以完成当年先君之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对于这件事,一直是耿耿于怀。嬴渠说:“她可认出了你?”周厉说:“认出了”嬴渠的身子有些冷,他的心已经乱了,耳边轰轰的响,手微微颤抖,但他看起来仍是非常冷静,他说:“她可知道你是君父的死士?”周厉说:“知道”只两个字,却非常的沉重。嬴渠闭上了眼睛,脸上已没有血色,他的手非常凉,一点点紧紧的收拢起来,却还是止不住的抖,连带着他身上每一寸肌rou,都似乎抑制不住的要簌簌颤抖起来。他觉得有些晕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该杀了她,可她是魏姝的meimei,他的君父已经杀了魏姝的母亲,他不想,不想自己也变成残杀魏家人的凶手之一。可是他没有法子,他不能让魏姝知道真相,他想到的不是她会不会恨他,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秦国。如今社稷初稳,智姚等人又是朝中股肱之臣,若是她得知真相后有意策反他们,该当如何?若是此刻就将智姚那些臣子调离呢?他清楚,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朝中宗室与外臣的势力此消彼长,相互制衡,他不能轻易去动任何一方,一旦稍有失误,秦廷将会大乱。即便是退一步,魏姝不会报仇,那他也赌不得,不能赌,不能拿秦国赌,这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他赌不起,因为他是国君。他突然又想起她的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的身子更加寒了,他看着矮案上堆着的竹简,紧攥着的手有些颤抖,哪怕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也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他要瞒着她,哪怕是欺骗她一辈子,他也不在乎,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已经瞒了她这么多年,他早就没了退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做的足够干净,她就绝不可能知道。他的心忽然间就平静了,仿佛止水,同时也冰冷了,他抬眼看着殿下站着的周厉,说:“绝不可让人找到她的尸身,此事一了,你便不可再踏入秦国半步。”周厉说:“诺”便转身离开了,身影消失在nongnong黑夜里。油灯上的火苗已经非常微弱了,这样的火光是没法子再批竹简的,但嬴渠还是将竹简展开,他听见竹签相互敲击的声音,他的魂魄不在这里,他看着竹简上的字,他认得,却又不认得,他在隐忍,最终却又忍不得了,一挥手将案上的竹简全都扫落到地。一切怎么就会变成这幅样子。范家仆人见魏娈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人泪人,赶快将手机的扫帚放下,搀扶她说:“夫人快起来,地上凉,受了寒就不好了。”魏娈被他拉扯着,美丽的脸蛋已经哭花了,她有些哭够了,眼泪也就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