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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亮漆黑的眸子汪成深潭,继续回应霍行止:“一个正常人,有欲有求。自知,然后坦荡地表达出来,这样活,挺好。”她将霍行止手边的骨瓷杯添满茶水:“多喝,少说。”“你说再多,那里也依旧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再好奇,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霍行止咳嗽一声,清了下浑浊的嗓子:“重点不是这个……”他思路卡了一下,后知后觉,他明明没有好奇那两人在不远处在说什么好吗?****这一餐此后吃得特别安静。霍行止沉默。商流沙沉默。只乔樾三言两语向他们介绍适才的同仁。他只提到了对方的姓氏,另外就是同事这层关系。商流沙和霍行止再不会接触到冷泉,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他没再多说他认为是废话的话。这两人忽然如此沉默,他究其原因,只能想到——他离开这几分钟就又吵了一架?结束后霍行止将车钥匙扔给乔樾,自行返回医院。这种类似于逃避的做法,让乔樾更偏向于吵架这种可能。学校下午无事,乔樾便送商流沙回家。她坐在副驾驶位,继续安静沉默。乔樾异常不适应。车窗外的日光从嶙峋枝桠的缝隙间射过来,些许斑驳。到了她的乌瓦小院外,乔樾停下车。几乎在同时,啪嗒一声响,车门被锁死。想了一路,他才有这般举动。商流沙视线一侧,敲了下车窗:“开门。”乔樾没动。商流沙扯了下唇:“你今天特别有空,所以准备教我怎么从车内破窗而出,让我多学一项生存技能?”乔樾依旧没动。商流沙吸了口气:“我在跟你说话呢,乔樾。”耳边有她的声音,比沉默让人舒适太多。这是得了一种病?还是沾上一种毒瘾?隔了三秒,乔樾才问:“刚刚在餐厅里我们遇到的那个同事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和她去看海洋摄影巡回展。”“我拒绝?”意外、突然、奇怪。莫名其妙。他……是不是吃错了药?这种事用像问“今天吃了吗”这样的事情来问她?一时之间,商流沙突然看不分明乔樾眼底的神色。只这三个字在她耳边回响:我拒绝?我拒绝……有些躁。商流沙想要摸一支烟。乔樾却又问了一遍,让她没得避:“流沙,要不要我拒绝?”他话音刚落,商流沙搁置在掌心的手机屏幕忽然开始忽闪,铃声大作。她看了眼手机屏,来电的是送她点映会门票的许惊蛰。接还是不接?让乔樾拒绝还是不让他拒绝?要回答还是不要回答?☆、第6章一程第六章:一程(修)手机在掌心持续发声,商流沙突然别开目光,骤然将视线扫向一旁在街边矗立的路灯。那个在白日里,显得很多余的路灯。就在乔樾准备问第三遍的时候,商流沙握紧手中的手机,忽然将其举起,手臂一挥,不客气地敲上乔樾的前额,同时另一只手臂微曲捣向乔樾侧腰。她打他已经形成套路。出手敲打的位置都已经对她的力道有了免疫力。她吸了口气,语调凉薄:“乔樾,鉴于认识二十年,我才没揍你那个地方。看对眼,你就上;不顺眼,就让她滚。”“再问我这种杂七杂八没用的事儿,我指不定也让你……滚。”她的视线犀利:“你要听的意见只能来自你的心,别人说再多,都是废话。”“问我这些儿女情长……呵,你一把年纪,还需要我这个后生教你?”她的动作和她的话速度一样快。让人猝不及防,来不及接收。在这个乔樾以为平静了许久,一句话开口能起风慢慢吹出新的生活的日子里,他最后的记忆是商流沙解开安全带,细长的手臂探到驾驶位前方,解开车门锁。她下车,和这些年来的许许多多个日子一样,没说再见,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没有回头。只留给他“砰”一声甩门的声音。乔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控制住手不去锤向方向盘上的喇叭。弄巧成拙。他是不需要她教他如何拒绝。他不需要建议。他已经在听到邀约的第一时刻便回绝了对方。没有任何犹豫,不需要做哪怕一秒钟的考虑。可现在,他在画蛇添足些什么?春逝,夏流,秋过,冬至。那么多年,她已经知晓他所有的秘密,而现在,他竟是那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她分享这最后一个。他竟然过了这么多年,才想要抛弃暗示直白地同她分享这最重要的一个。人人谓而今的他自信、谦恭、平和、人硬心软。鲜有人知道他也曾自卑、乖戾、心硬身软。除了他更没有人知道,这改变,归功于她。他一生中遭遇的劫难很多,但救赎只有一个。****夜里,风透窗纱。商流沙没有关窗,指尖些许烟火明灭。近几年活得越来越固执。可疯癫狂欢,可沉默寡言。买这座小院时,就是力排众议。许久不碰,竟觉得烟的味道呛人,喉咙干涩。习惯的力量和不再习惯的力量都是可怕的。初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是因为少时的朋友虞听。那个想活八百年,最后却连活十八年都是奢望,已经去世的虞听。虞听病重时曾经对她说,一辈子活得太过规矩,临了很多事情想要去碰去做,体验过再死。烟,是其中之一。人在少时总会有这样一个因为教室座次相邻而关系起步,又在常年一起去厕所的路上情感加深,最后成为生命中和家人一样重要的地位非凡的朋友。但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命里的这一个,只能陪她一程。她和虞听一起尝烟的味道。看虞听在医院里偷袭医生侧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