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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谁都要清楚陆重渊的性子。这个男人十分要强,纵然平日里没有什么表示,但她知道,他很厌恶坐轮椅的自己,也很厌恶出行都要依赖别人的状态。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大概察觉到屋子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说话,萧知抬起泪眼朦胧的杏儿眼,看着陆重渊,疑声道:“五爷,你不高兴吗?”能够站起来。能够不用再依靠别人。他不高兴吗?陆重渊先前一直在出神,他心下那股子不安很明显,比任何时候还要来得激烈,来得明显,虽然明知道刺杀那件事已经了结了,也不可能会遗留什么证据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就是担忧,就是紧张。他始终记着那日,她同他说的话——“陆重渊,你不能骗我,你要是骗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虽是玩笑。但他清楚她的性子。如果让她知道那日刺杀的真相,以她的性子,很有可能就真的不会再理他了。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他不能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收紧,等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痛呼,陆重渊才恍过神,看着她手腕上明显的红痕,他忙松开一些力道,一边替她搓揉,一边沉声自责道:“疼吗?”疼倒是其次。只是陆重渊的反应,却让她觉得很奇怪。萧知皱着眉,看着陆重渊,任由他揉着手腕,疑惑道:“五爷,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陆重渊手上动作一顿,也就这么一瞬,他继续替她揉着手腕,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怕她看到自己面上的表情,还特意把头又低了一些。手上动作倒是不停,嘴里的话也没有犹豫的吐出,“没有,我很高兴。”“我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残废了这么久,突然能够站起来,的确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但萧知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以她对陆重渊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何况要说他没反应过来,倒不如说他没做好准备。他整个人一点喜悦都没有。甚至。还有些逃避。仿佛在担心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萧知抬着头,端详陆重渊许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心里的喜悦也不像刚才那么明显了,她就这样看着他,心底闪过好几个念头。这些念头太过荒谬,很多刚从心底生出,就被她压下了。但在看到陆重渊那张脸的时候,想到他脸上刚才的表情,她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的样子,似是犹豫了一会,她终于出声,问道:“你的腿是不是早就好了?”——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第100章【修】没想到萧知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陆重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连忙掀起眼帘朝萧知看去,撑在引枕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薄唇微张,刚想辩白几句,可迎着她这双还沾着泪水的睫毛,口中那些话竟是一个字都蹦不出。他说过的。从此以后,再也不骗她。“我——”陆重渊张口,声音有些艰难,就像是有话卡在喉咙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回去。看着他这幅样子。萧知本来还有些犹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原本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可看着陆重渊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的腿果然早就好了“什么时候好的?”她张口,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可若是细察的话,还是能够发现声音是带着一些轻颤的,双手也紧握成拳,仿佛在压制着什么。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陆重渊的身上。没有以往面对陆重渊时该有的温柔和甜蜜,此刻的她小脸冷冰冰的,声音也十分沉着冷静,甚至不等陆重渊回答,她就开始自问自答道:“很久了吧,至少得有一段日子了。”“让我来猜猜,该有多久了。”“阿萝”陆重渊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知,心里有些害怕,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和她好好解释一番,但不等他抓住,就被人拂开了,“别碰我。”萧知冷冰冰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往日吴侬软语般的嗓音此刻却显得格外尖锐。冰冷的面容直对着陆重渊,她的小手紧握成拳,脊背挺得很直,也绷得很硬,像是一根弦似的她就这样冷着一张脸看着陆重渊。看到他收缩的瞳孔和不敢置信的面容,以及脸上那抹错愕和苍白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大好受,但她还是咬着牙避开了他的视线。没去看他还悬在半空中的手,萧知咬着嘴唇打算起身。她原本蹲在陆重渊的身边,这会撑着软榻想站起来,但可能蹲得时间实在太久了,猛地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就连脚步也有些趔趄。“小心!”陆重渊见她这样,忙伸手,想扶住她。可是萧知在看到他伸手的时候,却直接避开了他的搀扶,她侧着身子连着倒退了两三步,直到身子靠在书桌上才停下步子。她半低着头,双手撑在书桌上,然后闭着眼喘息了一会,呼吸有些重,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大概又过了一会。她也没有回头,就这样撑着桌子,低着头,缓缓开口:“你的腿,是好在出事之前吧,至少曾经好过。”萧知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静。她没有逼问陆重渊,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诉说自己的愤怒。平铺直叙地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出事前的那一夜,我隐隐察觉有人在床头亲了我,可我恍恍惚惚看到是个站着的男人,所以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后来你醒来,我想扶你坐在轮椅上,发现轮椅被你放得很远,你跟我说,你是睡前的时候不小心推了下,才会把轮椅推远了。”“我信了,一点怀疑都没有。”撑在桌子上的那双手突然用力,力气大的连手指头都发白了,她咬着牙,硬是逼着自己没有回头,只是沉着嗓音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陆崇越会刺杀我们?”“早就知道我们出去会有危险,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刺杀,是不是?”“我”陆重渊看着萧知的背影,撑在引枕上的手也收紧了些,他张口想辩,却无从辩解,膝盖以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施针过的缘故,疼得有些难受。其实这会不适合起来。但他还是咬着牙站起来了,一步,一步,忍着那锥心的疼痛,走到萧知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