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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难办得很。一行人安静下来,静谧的夜空中只有晏且歌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小镇上方,缥缈空灵。付清欢从没想过自己听这么难听的歌声还会入迷,眼神逐渐飘忽起来。“付清欢!”一声暴雷般的叫呵惊醒了他,声音里还带着焦灼。付清欢回过神,低头看见一只惨白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脚踝。第八十二章思归科(二)仗着自己水性好就站得近了些,结果这东西就不知不觉靠近了!付清欢手一抖,捏着符篆就要往那东西上拍去,无奈那只手力气大的很,他拿符篆的那一刹那工夫就拖动了他。付清欢脚下不稳,一仰身就被拖进了水里。冷,好冷。耳边尽是水波流动声和气泡声,四面八方如魔音一般吞噬他全身,身处黑暗里,几乎像要被什么东西拖入无尽的黑暗里。付清欢极力睁开眼睛,黑夜的湖水里亦是漆黑一片,好在岸上有几个小姑娘点的灯,恍恍惚惚看不清,却能指引方向。好在还没被拖入很深。付清欢感觉到那东西还抓着他的脚,心头一阵怒意,念了咒语在水中打亮符咒,毫不犹豫拍在那东西上。借着符篆转眼即逝的光亮,迷糊中只看到水里黑雾般的头发,一团团缠绕在那东西上,付清欢就辨清了头部,一脚踹了上去,趁那东西没反应过来,又加了几道符篆。这一下,它动弹不得了。付清欢松了口气,估摸着自己的气快憋不住了,没有多想就看过去。眼看着它要沉入水底,付清欢一头扑过去,缓慢挪动,想把它拉上岸。刚一伸手,湖水一阵波动。付清欢暗道不好,却已来不及。那只苍白大力的手又抓住了他,这一次是他的右手。始料未及,他心里一惊,口里要叫出声,刚一张嘴就喝了几口水,鼻子也吸进了些水,顿时咳嗽起来。憋了许久的气终于撑不住了,他用左手紧紧捂住口鼻,调整身姿准备将这东西踹开,可那东西力气大得匪夷所思,紧紧拽着他的右手,手腕发麻,手指已经使不上力。付清欢疼得龇牙咧嘴,顿时没了力气。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耳朵里尽是嗡嗡声,头皮难受得几乎要炸开。付清欢心里一阵悲凉,还没活出个样子,就要交代在异乡了。快要失去意识时,腰部一紧,他感到身体附近的水波晃动得厉害,随后身体一轻,露出了水面。付清欢咳了一会儿才缓过神,眼睛一阵酸涩,费了很大劲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节白皙的脖颈。他费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眼神锐利得能喷火。“……道长。”他沙哑着叫了一声。云止奂的鼻息贴在付清欢脸上,温热的气息拍打着他冰凉的脸颊:“有没有受伤?”心头一悸,付清欢突然觉得很累,蕴藏在心头许久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他索性闭上眼靠在云止奂肩窝处,轻轻摇了摇头。云止奂一手带着他上了岸,其他人马上围了上来,祁梦一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先生……!先生!先生您没事吧!快醒过来啊!”一声声先生把付清欢已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睁开眼,极力笑了下。瘦削的脸颊上贴着湿透了的发丝,黑发白肤形成强烈对比,憔悴的神色让他人心里一惊。晏且歌过来看了看他,语气里也有了一丝焦虑:“快,生火!”苏萝络连忙拉了几个女孩子去找了些干木头来。付清欢清理了喝进去的水以后感觉好多了,他咳嗽了几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云止奂:“道长,你没事吧?”云止奂正捏着他的右手看他手腕上的抓痕,闻言抬起了头,然后轻轻摇摇头。他发丝上的水珠滴落下来滴到付清欢的手背上,激起一阵战栗。付清欢盯着那滴水珠出神,直到苏萝络生起了火叫了他一声,方才回过神。几个小姑娘都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给两人,付清欢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纵然眼前这几个在他眼里还是孩子,到底男女有别。云止奂大约也是这样想的,脱下了自己和付清欢最外层的外衫放在火边烤。付清欢近日很是怕冷,蜷缩在火堆旁待了一会儿,意识才逐渐清晰起来。问道:“那东西……”苏萝络道:“道长带上来了,还捆在那里呢。”付清欢偏了偏头,望向湖边,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定眼一瞧,是一团头发缠住的一个人形。晏且歌正静静立在它不远处,离得很远,付清欢看不清他的眼神。“老晏。”他走过去,“你在看什么……”云止奂撤了符篆,那东西颤抖几下,竟端坐起来。这是一个女人,身姿纤细面容姣好。若不是全身透着丝丝凉意,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女人不是个活人。付清欢盯着她,下了定论。应是个死在湖里的女人怨气所化,她此刻为什么这么安静?和在湖里的样子截然不同?付清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惊讶地发现她的目光是锁定着晏且歌的。看他做什么?晏且歌方才唱童谣,想必是把它引出来了,所以看着他?付清欢皱皱眉,准备提醒晏且歌小心些,后者却缓缓跪在地上,向那女人磕了个头。“……阿娘。”付清欢听到他口中哽咽着唤出两个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阿娘?晏且歌管这女人叫阿娘?为什么?付清欢又看向那个女人,脑里千思万绪。这个女人,是晏且歌的母亲吗?不对,他的母亲思念亡夫过度病逝的,怎么会在湖里。几个小姑娘也被这一幕惊呆了,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那女人终于有了反应,看了晏且歌一会儿,伸出了手。付清欢对那只手有了心理阴影,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右手腕。晏且歌毫不犹豫伸手握住了它,道:“我一切安好。”那女人似是安下了心,闭了闭眼,消散了。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付清欢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盯着那女人原先待着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蹲下问晏且歌:“老晏……?这是怎么回事?”晏且歌仅存一只右眼,眼神空洞悲凉。他的嘴唇透着隐隐白色,颤抖着道:“她是我母亲。”亲耳听到这句话,付清欢还是心里一惊,他道:“你母亲?为何在湖里?”“为何?在湖里?”晏且歌愣愣看向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许久,他站起了身,眼睛盯着很远很远的那条小巷,道:“溺亡的?”“可你不是说——”“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晏且歌道,“我父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