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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说不定下一秒虫族的大军或者怀恩的军队就会把这里碾碎成平地,离开越早,越安全。“他怎么办?”临走之前,洛卡扯住了宛籽的衣袖,指着地上的青庭问。宛籽居高临下看着青庭。不得不说,虫子在所有的星球上都有着非凡旺盛的生命力,他的双手已经被斩落,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把他身下的干草都已经浸润湿透,可是他偏偏还没有死,他甚至还勾了勾嘴角,幽绿色的眼眸里闪动着嘲讽。宛籽问洛卡:“他还能活下来吗?”洛卡摇头回答:“应该不能了。”宛籽转身道:“那我们走吧。”黑夜还很漫长,在这广袤的荒原里,寒冷与野兽同样可怕。没有了火堆,莱格修斯暴露在寒冷的地方的时间越短越好。“等、等等——!”终于,青庭发出了声响。他没有了手,无法支撑起身体,只能剧烈喘息,断断续续地笑道,“你、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吗……”“不然呢?”宛籽回头。“你不憎恨我么?”青庭吃力笑,“是我把感染源放在了人鱼上,是我斩断了你的元帅的翅膀,是我让伊克斯佩特最终走向战争与毁灭……你不想亲手了结我吗?就像莱格修斯做的那样,只要再一刀,你就能彻底杀死我……”“我的确很讨厌你,可我不想动手杀你。”宛籽远远看着青庭。火堆已经快要熄灭,黑暗重新降临在阴涩涩的空间里,正一点点把青庭的身躯吞没。在他真正地死亡之前,他还将迎来漫长的,寂静的绝望。青庭沉默了。良久,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声音里多了一点颤意:“请你……让我拥有一个战士该有的结局,死在战场上。”“可我不是战士。”宛籽淡道,她与洛卡还有茉莉合力,把简易的担架抬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前挪动。如果他还具有威胁,那么她现在会毫不犹豫杀了他,可是既然他已经必死无疑,她又何必让自己从此背负噩梦呢?“你说过——”身后,青庭的声音终于慌乱,“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你还说、还说等到有时间的时候,会请我品尝你的手艺……”久远的记忆渐渐浮现在宛籽的脑海里。那仿佛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她只记得那一颗小星球上光照明媚,人声鼎沸,莱格修斯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元帅,健康而又强壮。她的确允诺过青庭,有朝一日,好好做一餐饭菜给报答他的帮助……“我不记得了。”宛籽轻声答。再也没有回头。*黑暗很快就把青庭吞没。他躺在地上,望着满天的星空,感受到身体内部渐渐升腾起的疲乏……与失落。他的家乡在这一片星空的尽头,rou眼无法企及的地方。他再也回不去了,他的尸骨会永远留在异乡,腐朽成为土壤的一部分。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么?这原本就是每一个战士的宿命。青庭苦笑着闭上了眼睛,然而浮现在眼前的不是美丽的家乡,不是出发前对神明庄重的宣誓,而是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遇到那个地球人时,她笨拙的姿态与会发光的笑容。——我们是朋友了啊,我做好吃的给你尝尝。冰凉缓缓入侵身体。青庭咳嗽起来,到末了,他苦笑着自言自语:“看起来挺好吃的,早知道……应该尝一尝的……”可惜,在遥远的边陲小镇,他的故事从来没有开始过。第44章与光漫长的旅程就这样开启,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辽阔的荒原尽头是漫长的黑夜。莱格修斯在三个恒星日之后醒来。那时候,正是伊克斯佩特夜半球最寒冷的时候,火堆带来的温暖已经没有办法抵御严寒。宛籽缩在他的身边昏昏欲睡,倏地,一抹轻柔的力道落到了她的发顶。她惊诧地抬起头来,对上了莱格修斯涣散的目光。“你……你好点了吗?”宛籽顿时紧张起来。莱格修斯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才微微点头,很快又闭上了眼睛。宛籽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又躺回了莱格修斯的怀里,沉沉睡去。没过多久,她的呼吸就平缓了下来。莱格修斯睁开眼,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聚焦,良久,他压低了声音开了口:“你想,说什么?”在他身后的草丛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洛卡与茉莉矮小的身影相继钻了出来。洛卡刚刚猎回一只麝香兽,熟练地把它捆绑完毕丢到了火堆旁,又往火堆里填了一点干枯的树枝。“她之前都没有睡过,直到确定你能活下来,才会偶尔休息一小会儿。”洛卡头也不抬。莱格修斯目不转睛看着宛籽的睡颜。“她或许还不确定,4号抑制剂对你并没有什么作用。”洛卡把烹饪完毕的烤rou递到莱格修斯面前,小脸蛋上满是纠结,“以后,怎么办?”莱格修斯异常小心地变换了姿势,接过洛卡手中的rou串,一点一点细细咀嚼。经过这一段时间,味蕾与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烹饪方式,就连洛卡也爱上了这种原始的食物;茉莉则更倾向于把野花编织成花环带在头顶,让细软的短发随风飘散开来。所有人都在被宛籽悄悄改变着。陪伴的日子明明没有过多久,却已经成为了千年来最恒久的记忆。“等到仗打完了,是不是就会有很多抑制剂?”冷风中,洛卡抱着茉莉坐到了莱格修斯身边,小小的脸上已经有几分成熟。“会有的。”莱格修斯低声道。宇宙那么大,所有的苦难终究有尽头。只是这样在罅隙中偷得的时光,又能有多久远呢?*漫长的旅途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唯有宛籽的小秘密工程日益羽翼丰满。她在矿山底下找到了一颗最亮的宝石,又在途经泥沼的时候找到了一种叫荆棘草的植物。这种植物原本是墨蓝色,细软柔韧,经过火堆炙烤就变变成了墨黑色,坚硬无比,用来做戒托再合适不过。也许是因为这是困顿的日子里唯一的乐趣,等到又一次看到地平线上的朝阳时,宛籽几乎要雀跃得跳起来——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光明了。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他越来越虚弱。清醒的时间正在一点点缩短,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睁着眼睛坐在废墟上,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机器。“为了更好的利用时间。”面对宛籽的疑惑,莱格修斯微笑着解释。——更好的利用时间。宛籽已经无法说清自己对时间究竟有多少憎恶,她更加厌只能说对不起的自己。她不后悔,却也无法原谅自己对他所做的事情。她很害怕,害怕未知的时间,和不可预期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