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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才让一家三口离开,并没让先前服侍君若的下人随行,道:“你和令堂、令兄去牙行添置些人手,好生调/教。”顾家的人手再得力,毕竟不是君若亲自培养出来的心腹,用着未必顺手。沈君若明白她的好意,感激地笑了。傅晚渔亲自送母女两个到垂花门外,见到了正在等着的沈晖。沈晖早就知道这郡主不简单,昨日又被她敲打了一番,更添三分敬意,行礼时格外恭敬。傅晚渔笑问:“去见过锦衣卫指挥使没有?”“见过了。”沈晖答道,“孟大人给了我百户职,让我尽快安顿下来,十日后前去当差。”锦衣卫指挥使是孟拂。傅晚渔颔首,笑着叮嘱:“尽心当差,早些给令堂挣个诰命回来。眼下不大安生,千万照顾好令堂、令妹。我哥哥给你的人手,你当做自己的下人就行。”沈晖心想我怎么敢,面上则是诺诺称是。傅晚渔亲自扶梁氏上了马车,“有空常来串门。”梁氏说好。送走一家人,傅晚渔得到消息:凌府已经开了祠堂,当众将凌漠、凌芳菲逐出家门。她笑了笑,带着无病到小花园玩儿了一阵子,随后回到房里,继续给顾岩陌做衣服。转过天来,马鹏程求见。因着他是镇抚司的人,一些下人少不得心惊胆战,但想到傅晚渔,也就释然。马鹏程道:“沈氏撑不住了,想问郡主到底想知道什么事。我将人带来了,郡主若是得空,不妨垂询。若今日不成,我改日再来。”傅晚渔很欣赏他这份儿爽快、周到,“得空。只是,我要与沈君若一同询问。”有些事,君若应该知道原因。马鹏程说好,“我派人去请沈姑娘过来。”傅晚渔满意地笑了,“知道她住处?”“知道。”马鹏程双眼发光地看着她,“郡主似乎有意提携沈晖?为何不将人交给属下?”北镇抚司隶属锦衣卫。傅晚渔嘴角一抽,睨着他,“你们那种地方,生手进去,没几日疯了怎么办?”马鹏程哈哈地笑,“也是。那就让那小子先历练一段时间。郡主记着这事儿,我真觉得沈晖是可塑之才。”“先摔打几年再说。到时候,你能从孟拂手里把人讨过去,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马鹏程说好,继而拱手道辞:“属下的人手就留在顾府,郡主有何吩咐,知会他们便是。”“成。”傅晚渔送他出门。沈氏被安置到了后园的水榭。沈君若过来之后,傅晚渔携了她,带着无病前去。路上,沈君若主动道:“我与娘亲、哥哥一起添置下人,收拾宅子,他们心情都特别好。我也是。”傅晚渔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看得出。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嗯,这是自然的。”沈君若笑容有着以往没有的明朗、甜美,反手握了握她的手,“我晓得,你好不容易把我救下来,就想让我好好儿地活下去。”傅晚渔开玩笑:“是啊,这么好看一小孩儿,砸我手里可不行。”沈君若笑出声来。沈氏身上并没有明伤,衣衫齐整,但她神色显得极其痛苦,蜷缩在地上,连坐起来都非常吃力。傅晚渔和沈君若神色淡然地落座。无病坐在晚渔跟前,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沈氏。傅晚渔道:“你要见我。”“是。”沈氏语气沙哑,非常吃力地对她磕了个头,“郡主想知道什么,我定会知无不言。”傅晚渔却道:“你没寻死的心思。”“是,没有。”沈氏道,“这也是要请郡主告知我的一件事,我对您,还有没有可用之处。”傅晚渔牵了牵唇,“终归是个聪明人。”略顿了顿,单刀直入,“你曾借给凌大老爷十八万两,他立了字据。”“是。”“字据在何处?”沈氏答道:“在我另一所宅子书房里的暗格内。”傅晚渔问明宅子地址,又道:“说说你与凌大老爷的过往吧。”沈氏唇角绽出一抹凄凉的笑,过了片刻才徐徐道:“相识的时候,我们还很年轻。年轻时的他,风采照人,真是翩翩佳公子。“相识的原由,是他私下里做生意,与我这边常来常往。“一次,双方的管事勾结,使得账目亏空,我们便见了面。“第一次相见,只说生意上的事。之后再相见,便全是吟风弄月。“我知晓他的身份,知晓他已成婚,不想进凌府的门,所求的,只是做他的外室。他亦有此意。“本以为,这般的两情相悦,未尝不是苍天的恩赐。哪成想……”哪成想,那一段缘,是她一世的劫。有一段,他三两个月没去看她,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冒险派人去凌府传话。隔天他就来了,清减了不少,她问他是否遇到了棘手的事,他笑说没有,没事。极尽缠绵之后,他全然松散下来,才告诉她,凌淑妃在宫里的处境艰辛,需得母族筹集一笔打点上下的银钱。她问,需要多少。他说需要三十万两,而凌府倾尽全力,也只能筹到十万两左右。她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那笔银钱,她拿得出,但是没必要。她为他付出的,已足够多:一生不能穿上大红嫁衣,一生是见不得光的外室,若再为他出银钱,那她成什么了?她与他,又不是公主贵妇与面首,没道理下贱到倒贴银钱的地步。而事情并没完。那晚之后,他得空就过来,待她愈发的温柔小意,点点滴滴的透露凌淑妃与家中的窘境,他们要为四皇子广铺人脉,打点后宫嫔妃背后的家族,要为四皇子培养死士,桩桩件件都需要大笔银钱。她面上婉转应承,心却是一点一点地冷了。那时候,不是不曾生出奢望的,奢望他做出休妻娶她的承诺。然而没有,他根本就没动过这年头,倒是许了她不少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心中冷笑,便为此做了一番准备。借银钱给他当日,备了一桌席面,一壶好酒,格外柔顺的哄着他喝了几杯酒,期间说了会借银钱给他。他立时两眼放光,握着她的手连连道谢,说日后我会让你过得与寻常贵妇无异。她又劝着他喝了几杯酒,估摸着下在酒里的药见效了,说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钱,要从几个铺子里取,可几个大掌柜不放心,需得给他们立下借据。他稍稍犹豫,便点头说好。她取来几张借据,让他签字盖章。他眯着眼睛,吃力地看过前两张,之后的便都是一扫而过,签字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