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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年左右才学成,可以亲手做一些物件儿。要送给他的小公主的礼物,自然力求完美,容不得一丝瑕疵,自准备到做成,亦显得拖拖拉拉,前后又耗费了太长光景。等到他想送给她的时候,听闻了她病重的消息。那一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理智上很清楚,这世间本就聚散无常,离开的人,恰好是她,不舍的人,恰好是他。仅此而已。只能接受。他也接受了,平时一如既往,不出现任何反常的言行。而在午夜梦回时,念及那个天妒红颜的残酷事实,心会疼到让他窒息。而这般疼痛,在她离开之后,他竟也渐渐习惯了。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部分,将要随着她消亡。但大多数时候,并不能够相信。很多时候,会感觉亦或相信自己是置身梦中:那件事,不是真的,待他梦醒,一切如初。清醒的时候,便从容地自虐似的细品那份疼,待得麻木时,便又开始不理智。如此反复。那种荒谬的沉闷的时日之中,他想过,自己已经完了,永不会有与女子修得圆满开枝散叶的一日。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比她更美更出色。他的心不小,装得下皇权之下的黑山白水、四方硝烟;他的心也很小,只装得下一个女孩子。只有她。苍天眷顾,她竟以离奇的方式来到他身边。起初他还好,算得冷静。而某个忽然惊醒的夜,想到这一件事,心脏似是要蜷缩到一处,手指会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或许,他该对真正的傅晚渔有所亏欠,可他还真做不到。路都是自己选的。傅晚渔当初打定主意嫁他,何尝不是利用他:利用他成婚,免却被赐婚或被长辈随意许配给一个人;她涉险试毒的时候,何曾考虑到他和顾家分毫;她的身死,说好听些是求仁得仁,说难听些,稍嫌有勇无谋。她该与傅仲霖商议,至于他这边,最起码该打个招呼——走着出门躺着回来,真死了的话,傅仲霖不知情的话,傅驹讨要说法的话,顾家可以给出个说法,却总会落下一些嫌疑,遭人诟病多年。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双亲何辜?他的姻缘就算注定成为父母多年的心结,也不该是这般情形。如此漠然,正如他以往对她的漠然。那就扯平了,谁也别怪谁。总不至于说,他要上赶着强嫁给他的女子忙这忙那,要因为没有主动帮她就心怀歉疚。一个人由生到死,他见过的已太多,真不差她一个。这些,相信她亦懂得。遐思间,睡意袭来。顾岩陌抱紧了怀里的人,在入梦之前,低下头去,极轻极柔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京城顾府。辰时,凌三小姐芳菲到了顾府,排场不小,带了一位嬷嬷、两名大丫鬟、四名二等丫鬟、十名护卫。马车刚进府门,便有管事迎上前来,引着护卫去安歇之处。马车停顿片刻,便又继续前行,到了垂花门外,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凌芳菲下了马车,走过垂花门,上了来迎的青帷小油车。路上,她反复地拧着手里的丝帕,轻咬着下唇。顾家,她自然是经常来的,对府中一年四季的景致铭记于心。之所以用心,是因这里是顾岩陌从小到大居住的府邸。她常来,却没多少机会见到他,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他一见倾心。文武双全、貌比潘安的男子,满天下也就两个。傅仲霖出自威北候府,因着前威北候那些丑事,她真没法儿对他生出好感,顾岩陌自是不同。为了顾岩陌,她的婚事迟迟未定,到如今,已然十九岁。女子最好的年华,全为他虚度了,却不知晓他是否知情。而今,她应下姑母的暗示,来顾府小住,便是放下了一切,待得他回府后得知,总该全然明了她的心思,只要稍稍心动,总该让她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他知道么?她是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只等他青睐的一刻。她不图他什么,只想长留在他左右。到了大夫人的院门前,她敛了心绪,下了青帷小油车。大夫人挂着慈爱的笑容迎上来,携了她的手,“走,我们去房里好生说说话。”凌芳菲垂下娟秀的面容,轻声称是。三夫人则正在捧着账册发愁,“这丫头怎么带来这么多人?哪一个的衣食起居不是银钱?已然入冬,何处不需生火?”三老爷无奈,“所需一切照规格来,大小账目全入公中的账,你何须心疼那点儿银钱?”心说你儿子动不动就给你一张大额银票,当我不知道么?——手头富裕,且不花你自己的钱,心疼什么呢?三夫人斜睇着他,“只是觉着不值罢了,我情愿让儿媳妇吃几日的山珍海味。”三老爷笑开来,提醒她:“这是晚渔应允的事。”三夫人合上账册,眉头锁得更紧,“是啊,晚渔居然答应了,她怎么想的?以为凌三小姐是住几日就走么?怎么可能?最奇怪的是,还派人送了一方端砚给凌四小姐,她这到底是何用意?”三老爷不以为意:“我们不用管那些,两个孩子都是有主心骨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想管也管不了。”三夫人撑着头想了多时,不得不承认,真就是他说的那么回事,“我只是担心,凌三小姐过来小住,怕是过不了几日,四皇子就要登门。”三老爷道:“以礼相待,旁的不需搭理他。”“我晓得。”三夫人以往再不理事,也晓得儿子与四皇子不对盘,即便是谈笑风生,言语间也是暗藏锋芒。同一时刻,傅晚渔舒舒服服地醒来,躺平身形,伸了个懒腰,下一刻才意识到身边的顾岩陌。顾岩陌长睫微动,随即睁开眼睛,笑问:“醒了?”“是啊。”傅晚渔笑微微地答,继而,白皙的小手就到了他眼前,“别动。”他睫毛很长,她想看看,是不是比自己的更长,因而食指到了他眼际,轻柔地比量着他的睫毛。“……”不消片刻,顾岩陌看到她收回手,且听到她不满的咕哝:“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顾岩陌就笑:“我可从没嫌弃过你长得太好看。”“真的好看?”她问,目光单纯,澄明如水。“好看。”顾岩陌柔声道,“在军中的及笄礼,光芒万丈,美若仙子。”傅晚渔听他提及旧事,心下生出几分怅然。她已算是与他隔世相望的人,虽然,细算起来,她只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