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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声嘶力竭嘶吼着,忽然间就崩溃了,他捂住脸跪在地上悲恸哀哭,“赵元嘉,你从来都不知道错的是你自己……”第12章第十二章周玉淙把两具尸首摆在了一起,用白布盖住了他们。火塘里的炭火烧得很旺,青雀一动不动地坐在炭火边,他对面坐着赵元嘉和兰萃,高梧月给赵元嘉脸上的伤涂完药,端起药盒子,转头看着青雀那只还在流血的右手,哀悯问青雀道:“真的不要包扎一下?”青雀摇头。高梧月只好叹气走开了。“当家,怎么处置?”周玉淙问。门板被打坏了,风雪直往屋子里走,青雀裹紧了身上盖着的一块毯子,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垂着眼说道:“用杂物间里的那副棺木把他们敛了,合葬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不用起坟头,等合适的时候,种上一片竹子就可以了。”周玉淙惊愕:“你说把他们葬在后院?”青雀没有再理会。周玉淙看了一眼康珏,康珏也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去拿了锄头和铁锹。“好吧。”周玉淙泄气,往杂物间去搬棺木。“我帮你。”林火跟着周玉淙一起去了。赵元嘉看青雀:“你这客栈里还预备着棺木,做什么用?”青雀抬头瞟了他一眼:“自然是提前给我自己预备下的。早些年,客栈刚开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很不好,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死,所以让小虫儿和春来备下了棺木,等到需要时也不至于太手忙脚乱。”青雀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猛地吸入一口寒气,他不由得剧烈咳嗽了几声。赵元嘉讷讷无话。兰萃握着赵元嘉的手,望望青雀,欲言又止。“喝点红枣热姜茶吧,会好些。”野狐把一盏茶递给了青雀。“谢谢。”青雀接了,下意识转头去看在外面挖坑的康珏,“春来有时也是心细如尘。”野狐笑了笑:“你夸错人了,这茶是我煮的。”青雀稍一愣怔,低头果然见他未戴手套,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心思百转千回,青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默然喝了一口热茶,眼光瞥见坐在对面的兰萃正目光专注地望着赵元嘉,他再看看低头出神的赵元嘉,不由得冷蔑哼道:“赵元嘉,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赵元嘉不明白,乍然抬头:“你说什么?”青雀继续冷笑:“有两件事你做得最不对。一是谋反,赔上了许多无辜性命、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不说,你瞧瞧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你的那位侄儿,他不是明君吗?他会做得不如你好?二就是负心,赵元嘉啊赵元嘉,你的名字取得真好,你天生就是兰萃的‘冤家’,兰萃什么都好,不好是对你有一颗痴心,但你都做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从来不提娶她。兰萃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新岁里就是三十六了,她有十多年没有再见过你了,换了我是她,早就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嫁了,等你作甚。”一番话绵里藏针,说得赵元嘉的脸上先白后红,很是难堪。一直靠在门口袖手旁观的高梧月这时走出去帮康珏了。周玉淙和林火已经把棺木抬了出来。青雀喝了大半盏茶,把茶盏搁在旁边,沉倦地拂开毯子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你们自便。”“我不是非要孙言和陈堇画死的!”赵元嘉说。青雀回过身看着他。赵元嘉申辩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一定……青雀,我只是、只是希望他们付出一些代价……”青雀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凝视着他的眼睛喑哑道:“你自己明明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晚了。”周玉淙看青雀衣着单薄走出去,急急张口嘱咐道:“当家,仔细外头风雪盛,你好歹披上件氅衣!”青雀脚下不停跨出门去,周玉淙慌忙把棺木一丢,抓了架子上的一件披风要追出去。野狐拦住他,从他手里接过了披风:“我去吧。”再没有多余的披风了,周玉淙再胡乱塞了一把伞给他:“这个一并拿着!”野狐走到客栈外,发现青雀正站在雪地里抬头看客栈的匾额,他走过去抖开披风给他系上,再撑开了伞。风小多了,但还是刺骨冷着。鹅毛大的雪落在伞面上窸簌轻响,野狐问:“你看什么看得这样入神?”青雀微不察觉叹了口气:“客栈的名字。”野狐不解:“‘天下客栈’……这四个字有什么玄机吗?”青雀转头朝他笑了笑,重新开始在雪地里走动,越走,离客栈越远:“最早的时候,客栈没有名字,有一年冬天,也是除夕的夜里,我和小虫儿、春来三个人,一人端一碗面坐在炭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吃面,很冷清,我忽然间就想到,要是大家都还在该多好啊!下起雪来的夜晚,我们可以围坐在一起,烤火,唱歌,喝酒,吃rou……做很多有趣的事情,比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天下有什么重要?夺了江山,做了皇帝,除去万人敬仰的那份高高在上,所要求取的也不外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实只要愿意,一座客栈何尝不可以变作一座城,一方国,甚至是一整个天下社稷?”野狐说:“所以你就给它取名叫‘天下客栈’了?”青雀点头,继续道:“那天,孙言和陈堇画来的时候正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他们过得那么好,竟然还不珍惜,我觉得特别可笑。后来相处久了,我发现陈堇画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活泼,热情,爱笑,对谁都很好,即便知道她是失忆了,我还是在想,如果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应该就是这样子的了。失忆……当年是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吧,我不想去追究,只是觉得他们两个那样生活着也很好,我不想让赵元嘉见到他们,因而一直劝他们离开,可是另一方面,我同时侥幸想着,要是赵元嘉不来呢?又或者赵元嘉不想对他们怎样?那岂不大好?”青雀蓦然停住了脚步。客栈近山,他们是在朝山上走。野狐站在厚雪覆盖的山道上,听见青雀喃喃地说:“怕就怕是最后这样啊。如果我可以更坚决一些赶他们走的话……呵,如此一看,我也算是逼死他们的帮凶了。”野狐静默无言。朦胧的天色里,山下白雪覆盖着房屋,白皑皑一片,间或能看见黑色的木头和糊在家家户户门首的门神像。枯叶镇还在沉睡中,那画面美丽而安宁。“不是你,也不是赵元嘉。”野狐深深呼吸,冷冽的空气使他灵台清明,他轻声说道,“是陈堇画,你看到了的,她的性格太烈了,只要她能回想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