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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回,便自告辞回去。一行走着,自己心下却暗中掂掇道:“素日哥哥言语中也曾露出些儿林大meimei的事;他两个素来厚密不同别个,况我见哥哥之意,也甚是重他的。那绛珠仙子恰又是天下第一等痴人,如今知他两个并非亲生兄妹,不惟不疏远,反倒一发亲近起来;这其中倒是有些文章。”因又想起前世所见那书中言语,暗想道:“这林黛玉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当日幼时既同宝玉耳鬓厮磨,未免生出些情分,将他引做知己;这一世之事体虽有诸般不同,这人之天性却未改,况胤之同宝玉相较,自然胜他多矣。他二人又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如此看来,他对胤之之心思,只有胜过当日对宝玉的,定然没有不如的道理。只是这心思究竟在那一厢,却实是难说。”如是薛蜨想到这里,不由心下一紧,暗忖:“可见这‘造化弄人’四字,果然不假。若他二人当真是嫡亲兄妹,如我同宝丫头这般,倒也罢了;纵比别人家兄妹亲近些,也算不得甚么。只是如今偏又是这番光景;日后胤之登基,此事定当大白于天下,纵他二人本自清清白白,又那里塞得了天下攸攸之口?况此事乃是‘当局者迷’,到恐他二人先就有了另一番心思,不过自己不知罢了。只是我又不好同他说得;却当真是一桩无头公案。”如此胡乱想了一回,终是无果,眼看已至家前,忙自收敛神色,自进门去讫。那厢瑧玉闻得薛蜨婉言相辞,亦不好强他的,只得作罢。待得薛蜨走后,却自己暗想道:“如今文起不愿,却又将玉儿许与那个去?霦琳倒是好个人物,只恐那性子过于爽直了些,况又是武将,同玉儿怕没有甚么话说的。怎生寻一个同他相得,人品相配,家下人口又简单些的才好;一时间却抓寻不得,倒为伤神。”因又想道:“玉儿却是天生的古怪,前番略提了几句,倒招他哭了一场的。况当日他尚不知同我并非一母同胞,纵说那话,却也不为生疑;如今已知其中光景,若我再提此事,少不得教他疑心,倒为不美。横竖还有几年光景,且冷眼看这世家子弟中有无合式的罢。”如是瑧玉自想了一回,却也无果;只得又将此事放下,教人唤了张嬷嬷来,问他黛玉近日事体,那张嬷嬷一一答了。瑧玉听罢,乃笑道:“玉儿可说了对那平妃娘娘作何看法?”张嬷嬷笑道:“郡主倒是瞧出他有心亲近;老奴亦同郡主说了,这平妃娘娘早年丧过一个公主,想来有些移情罢了。只是郡主道:‘三公主去了也有这许多年,况过世时不过两岁。他如今这番作态,虽也有些真心实意在里面,只是究竟有几分,却是不好说得。况这宫里人多眼杂,我又是仗了哥哥的体面,方得封了郡主的;若当真同那一个娘娘亲近起来,少不得教人猜疑,不若只在太妃那里的是。’是以只作不见。”瑧玉闻言笑道:“果然玉儿长大了。只是他也不必妄自菲薄;似我meimei这等人物,就连多少公主也及不上他。只是如今有了这们个位次,少不得有人动起心思来的;若无这些,难道教人瞧着不疼他么?”张嬷嬷闻言应是,却又面现迟疑之色,向瑧玉道:“老奴如今有一桩事,却不知当讲不当讲。”瑧玉听得这话,乃似笑非笑望着他道:“嬷嬷这话可差了。你是办老了事的,那里有你不知的?若你觉得当讲,只管讲便是。若你觉得不当讲,自然不会讲的;怎么倒问起我来?”张嬷嬷闻言心下一惊,忙跪下道:“老奴无状,求大爷恕罪。”瑧玉见他如此,便笑道:“你也不必惶恐,且先起来罢。这些日子你侍候玉儿甚是尽心,我也是知道的;若有话,直说便是。”张嬷嬷闻言谢了起身,却又沉吟了一回,方吞吞吐吐道:“如今郡主年岁也渐长,恰是要议亲的时节;虽是如今正在林老爷孝期中,却也要替郡主略略看相起来才是。只是老奴素日里瞧着,郡主却是有些个不舍大爷的意思;大爷心下却也要早替郡主作个主意的。”瑧玉闻得他前头几句,倒还罢了;一时闻得最后一句,倒悚然一惊,心中便如一层窗纸被戳破也似,不由暗想道:“前番文起所说之语,却也隐约提起此事,不过模棱两可,教我不曾往那一处去想。如今张嬷嬷却也这们说,莫非玉儿当真有了那层心思不成?”如此愈想愈是心惊,暗道:“我素日只当他是小女儿家;却忘了书中之林家黛玉原是天下第一痴心之人!如今虽是我来此地,将他生平所历一一改换,却并不曾转了他这心性去。若我心下所猜不假,此事却大大难办了。”如是瑧玉沉吟了一回,抬眼却见张嬷嬷犹立在面前,乃向他笑道:“嬷嬷这话乃是正理,却又有甚么不当讲的?日后若有这样言语,只管来回我便是。meimei是女儿家,如今年岁也渐长,想来有许多话儿是不好同我讲的。嬷嬷每日价听着,也替我教诲meimei些儿才好。”张嬷嬷方才见瑧玉半晌不语,心下本有些惴惴;如今见瑧玉和颜悦色,情知是将自己之语听进去了,方才放下心来,躬身应了,自行了礼下去。却说瑧玉见张嬷嬷出去了,心下又自想道:“当日我瞧那书中所写,不过对这绛珠仙子有些惋惜之意罢了;这一世却成了自己妹子,这些年相处下来,方觉那书中言语那里说得出他十分之一的好处。只是如今我是他惟一可靠之人,若事不成,不免连累于他;若我事成,却不免要将这身份公诸天下;纵我二人本自以兄妹之礼相待,却也难以教天下之人尽信;或于玉儿名声有碍。”一时瑧玉想到这里,乃暗叹道:“古人有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原先只道届时封了他公主之位,便是尊贵无比;只是如今想来,总是如此,也难保那起小人不起疑心;当面虽不敢说甚么,背地里少不得流言蜚语。这女儿家的名声是顶顶要紧的;若有这般话传将出去,且不说玉儿心下如何,只怕也难替他再觅佳婿,可不活活坑了他一世?”因又想道:“务要想个两全之策,既能保他一世安稳,又要全他声名才是。”是以又打定主意暗自替黛玉筹划,不在话下。却说不觉许多日子过去,又是秋闱将至。柳氏如今身子约已大好,总揽家中之事;只是迎春依旧卧床,尚未有好转。佳言自柳氏驳了其纳妾之请,便有些恹恹之色,虽不曾在外留宿,却也不往房中去,只在书房住下。如今眼见会试之期将近,倒也下意温习,以待下场。那厢柳氏觑着佳言这般光景,却暗想道:“这人之天分却是有一定的。他前番也曾下意用功,却也不曾中得举去;想来这次也难。只可惜音儿不是男儿,若他下场,有多少考不中的。”恰那日佳音往家中来,娘儿两个见了,柳氏便笑同他说了此事。佳音闻言也笑道:“母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