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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跌落下来。周惬俯下身去将內侍总管搀扶了起来,关切道:“总管大人怎地会忽生腹痛?”“咱家……咱家也不知……不知是为何……”內侍总管勉强挤出字句来,“不若明日……容咱家歇息一日,明日再去……东宫可好?”周惬望着东宫殿门,心下疑惑横生,适才內侍总管尚且身体康健,为何在离东宫不过五十余步之时,竟突然因腹痛倒地不起?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內侍总管故意做戏,以拖延去东宫核对內侍名册的时辰?那尸身莫非是东宫之人?东宫门口的守卫已觉察到了此处的异状,其中一人疾步走到周惬与內侍总管面前,询问道:“总管大人与这位大人来东宫有何事?太子殿下尚且卧病在床,不见外人。”內侍总管赶忙摆摆手道:“无事。”这內侍总管着实可疑,之前说话甚是艰难,现下却这般迅速,且他瞧着那尸身的眼神亦不寻常。周惬猛然放开手去,那內侍总管却也不即刻倒地,反是稳稳地站立着,甚至连双手都忘了护在腹部。周惬嗤笑道:“总管大人不是腹痛难忍么?这么快便痊愈了么?”內侍总管低呼了一声,身体一歪,又要跌倒在地,却被周惬按住了肩膀。周惬不屑地道:“总管大人,你已露了破绽,便不要再做戏了罢。”说罢,周惬朝那守卫道:“吾乃大理寺卿周惬,奉陛下之命彻查太子殿下遭投毒一案,劳烦将东宫之中所有的內侍聚在一处供我核查。”守卫一惊,答道:“奴才做不得主,待奴才前去请示太子殿下。”周惬唤住守卫:“太子殿下既卧病在床,你便不要打扰了罢。”守卫犹豫须臾,到底还是去向太子殿下请示了。周惬无法,为免得其中生了变故,拣起一地的名册,便快步跟上了守卫,只还未进得东宫,便被余下的一众守卫拦住了。片刻后,那守卫行至周惬面前道:“太子殿下已准许周大人核查东宫內侍。”周惬一怔,心下暗忖道:莫非是我多疑了?那尸身其实与东宫毫无干系?周惬回首望了眼仍旧捂着小腹的內侍总管,內侍总管忍痛走到周惬身旁,朝那守卫道:“还不快些将东宫內侍全数召来。”守卫领命,不多时,东宫十五名內侍便立在了周惬面前。周惬翻开名册,将人一一点过,其中果真并无疑点。旁的內侍总管道:“咱家……咱家受不住了……可得……可得快些去歇歇了,周大人请自便罢。”周惬唤来俩衙役,将名册交予俩衙役捧着,去三皇子颜玘、四皇子颜环宫中将內侍一一核查了,随后又去了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等八局,连冷宫都未漏下。直至夜幕降临,星月争辉,周惬都未查出一处疑点来,宫中在册的內侍统共一千又三百二十一人,近日,其中十一人因犯了过错遭杖毙,一人病死,这十二人未及销去名册,遭杖毙之人身上定有杖痕,病死的一人身材肥胖,亦与尸身绝不相同。那尸身究竟是何人?周惬为外臣,不便留宿宫中,见天色已晚,便急匆匆地往宫门赶去。他方要出得宫门,乍然听得一人急声唤道:“周大人且慢。”周惬回首一瞧,却是那仵作,仵作气喘吁吁地将周惬请到一旁,抹去了汗水,压低声音道:“我仔细验了,那尸身居然是死后才被阉割的。”当时,周惬见那尸身身着內侍所穿的灰蓝色衣衫,又见其下/体不全,才断定其乃是宫中的內侍,未料想,他一开始便出了差错,他今日大费周章地将宫中的內侍核查了一番,竟是白费了功夫。那尸身死后才遭阉割,又被毁去容貌……周惬原本对尸身有两点猜测,其一:拂雨殿內侍名册为假,颜珣与內侍总管已然串通一气,至少有俩个內侍应已遇害,这尸身便是其中一具,但其中有一疑点——颜珣与萧月白皆不是蠢人,既要杀人灭口,何故不将拂雨殿的令牌从尸身上头摘了去?其二:那具尸身是为嫁祸颜珣才故意被丢弃在鲤鱼池的,如此那令牌便解释得通了。倘若其二才是真相,毁去尸身容貌,更能增添颜珣的嫌疑,毕竟假使颜珣要杀人灭口,毁去其容貌,才更为合理些。那仵作打断了周惬的思索:“这尸身已泡在水中俩日有余,模样与生前大为不同,故而,我一眼未曾瞧出其下/体的古怪。”周惬眉间尽蹙,问道:“死因为何?”那仵作答道:“死因为后脑勺的重创。”周惬别过仵作,赶回大理寺去,方下得马车,便急匆匆地赶往藏有霁蓝釉白竹纹梅瓶与白色瓷瓶的密室。密室前,他的两个心腹正看守着,一见到他,其中一人便恭声道:“大人,今日并无异样。”周惬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便开门进得密室,又用帕子将两种粉末倒出,仔细对比着,这两种粉末确实与自己今早所见的一致。另一边,萧月白与颜珣用过晚膳,颜珣便缠着萧月白抚琴与他听。萧月白不忍拒绝颜珣,便抚起了琴来。萧月白棋、书、画样样皆通,一手棋艺更是无人能敌,琴艺却是拿不出手。萧月白生得昳丽,端坐在月色下,被月色拢着,颜色更盛,气质缥缈出尘,恍若谪仙一般,直要随风而去,但他的指尖一拨动琴弦,他浑身上下的缥缈之气竟霎时散尽了。颜珣原本饮着大红袍,骤然一连串刺耳的琴声侵入了耳蜗之中,逼得他含在口中的大红袍咽也不是,吐了也不是,他忍了又忍,怕扫了萧月白的面子,才未将那口大红袍吐了出来。那口大红袍堪堪咽下,颜珣便不住笑了,笑得狠了,双目泛起了泪光来:“先生,你的琴音与你的人着实不般配。”萧月白按住柔韧的琴弦,见颜珣笑得欢快,半点不觉难堪,反而抿唇笑道:“献丑了。”第33章起·其二十九萧月白按住柔韧的琴弦,见颜珣笑得欢快,半点不觉难堪,反而抿唇笑道:“献丑了。”眼前的萧月白一派泰然,颜珣抬手抹去缠在眼尾的泪珠子,好奇地道:“先生,你方才奏的是何曲目?”“殿下竟听不出来么?”萧月白颇为伤心,“我奏的乃是。”描述的是雁群在天际盘旋顾盼之情景,曲调悠扬,旋律起而又伏,连绵不断,隽永清新,而自萧月白指尖流泻开来的琴音却仿若是一莽夫提了一把钝刀在陡峭的山崖死命地磨砺一般,刺耳得紧,竟无一个音节能合上曲调,更遑论其中之意境了。“竟是么?”颜珣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