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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竟不知道,元嘉在荆州也染了时疫,凶险得很。”“你说说,你说说,”沈老夫人惋惜得直抽气,“这么好的姑娘,却只能委屈着藏在家中。沈家上下都受了人姑娘的恩惠,却连个名分都没法给人家,这事儿做的,不厚道啊。”皇后便道:“元嘉好容易有个心悦之人,也别拖着了,按照平妻的规矩纳进府里来吧。”老夫人徐徐摇头,“你的那个侄子是什么心性你也清楚,他怎么肯叫心上人做妾室呢?”皇后吸口气,“那他这是打算娶正妻?”沈老夫人点了点头,道:“虽说茗儿这出身差了些,可这姑娘说小了是沈家的恩人,说大了那是大梁朝的恩人,若是个男子什么功名挣不来,这怎么还做不得个正妻了。”“容我想想,”皇后蹙眉沉思,“倒也不难办,出身不好……那咱们就给她个好出身,我收她做义女,赐封号,虽然只是义女,但嫡公主的尊荣反倒压了长宁一头,想来也能说得过去。”“这办法是好,”沈老夫人看着皇后,“就怕贵妃心里怨咱们?”皇后思忖须臾,平道:“贵妃若真是有心促成元嘉和长宁的婚事,又怎么会只字不提……她对这个女儿也是……”皇后话还没说完,伺候贵妃秋英慌里慌张地地从外头进来,急道:“皇后娘娘,公主闹着往方寸阁寻大将军去了,说是听府上丫鬟饶舌,说大将军的…夫人就住在方寸阁。”☆、第55章绛儿睡醒后,见外头天都黑了,见了沈则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道:“五叔,我睡晚了。”沈则握了握右手,求饶般看向陈茗儿,陈茗儿眼底含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拍拍绛儿的头。沈则只能别扭地抬手,轻轻地覆在绛儿的头上揉了揉,清了清嗓子道:“无碍。”陈茗儿抵唇浅笑,终于上前解救了沈则,弯腰对绛儿道:“小殿下饿不饿?”绛儿被沈则摁在手下,茫然又无措,朝着陈茗儿连连摇头,“不饿。”“那我带着殿下去换衣裳。”陈茗儿朝着沈则眨眨眼,沈则这才愣愣地把手从绛儿头顶上拿开。绛儿抬眼看沈则,小孩子澄澈纯净的眼睛里此刻盛满的却是复杂难明的情绪,两人对视片刻,绛儿又垂下头,随着陈茗儿往里屋去。望着绛儿小小的背影,沈则的心里生出一股从来没的难过来。绛儿穿戴好后,见陈茗儿并不打算换衣裳,便小声问她:“嬢嬢不跟我们同去吗?”陈茗儿把添好碳的手炉塞进绛儿手里,轻声道:“我怕冷,就不去了。”绛儿略显失望地垂下眼皮,嘴角蠕了蠕,小声地跟陈茗儿道了句谢,便拧身走出去了。陈茗儿一愣,这才意识到,孩子七窍玲珑早把大人间的心思看得通透。才送走沈则和绛儿,还没及回屋,就听见院门口乱突然间乱糟糟的,紧接着就见绛儿蹬蹬地跑了回来,冲到陈茗儿跟前就把她屋子里推。“殿下,这是怎么了”陈茗儿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抵上了回廊的立柱。绛儿神色着急:“五叔让嬢嬢进去,躲起来。”就在陈茗儿迟疑之间,门口的熙攘声更大,长宁尖利的嗓音盖过了丝竹乐声。其实就算听不到,陈茗儿也能猜到是长宁。见陈茗儿不动,绛儿着急不已,催她:“嬢嬢,您快进去吧。”陈茗儿的脑中忽地就想起曾经的那些噩梦,她若是再躲,这梦就永远醒不了了。长宁叫嚷着冲进院子,见陈茗儿静静地站在廊下,先是一愣,旋即更是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直直地就要冲向陈茗儿,只是还没等到她挪出步子,已经被沈则钳住手臂甩了出去,这一甩,沈则使了大力气,长宁差点栽个跟头。“沈元嘉,你敢跟我动手?你……你……”长宁发髻散乱,状若女鬼,指着沈则,一双眼通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在朦胧的夜色中愈显恐怖骇人。沈则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陈茗儿跟前,沉声道:“你进去。”陈茗儿摇摇头,杏眼明亮,“我不怕的。”眼前的这一幕,简是朝着长宁的心口捅了一刀,捅得她心肝俱裂,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沈则看向陈茗儿时眼中无处藏匿的温柔,那是她从来可望而不可求的。“沈元嘉,”长宁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歇斯底里道:“你给我离那个贱婢远一些!”“长宁,你闭嘴!”喝住她的是苏贵妃。长宁猛地回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贵妃,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去娘亲,你让我闭嘴,你好好看,我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我才是!我是你的女儿,当朝唯一的公主,沈元嘉和那个贱婢竟然敢如此羞辱我,你却让我闭嘴?你还是我的娘亲吗?”长宁捶胸顿足,头饰耳饰叮叮咚咚地砸落在地上,一颗硕大的东珠咕噜噜地滚到了陈茗儿的脚边,莹白通透的珠子上全是泥点子。苏贵妃回头,示意秋英将院门关上。她人站在高处,垂眼看着长宁,眼中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悲凉。“长宁,你还知道你是公主,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像个公主吗?你想想你这一路的大呼小叫,丢人现眼,你丢的你的脸,我的脸,还有你父皇的脸。天家威严,你的姓氏带给你无上的尊荣,如今却让这尊荣扫地,我真希望我从来都没有你这么个女儿。”苏贵妃声音哽哑,眼底噙着的泪珠在黑夜中亮亮的,也凉凉的。长宁眼神直愣愣地看着苏贵妃,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啊——”她突然抱住头,凄厉地嘶吼一声,“你收回去,把你说的话收回去,收回去!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要告诉我爹爹,我要告诉我爹爹,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绛儿挺着小小的身躯挡在陈茗儿身前,鼓足劲叫了长宁一声:“姑姑,没有人欺负你。”长宁愣愣地转过身,循着话音看向绛儿,低啜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慢吞吞地朝着绛儿走了两步,突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忽又凌厉起来,眼神如刀子一般剜向绛儿:“你也觉得自己很尊贵吗,当朝太子的嫡长子,从娘胎里出来你就享万人之上的尊贵,你以为你这一生都会如此从容淡然,你以为从来都不需要争,不需要抢,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对不对?”“我告诉你,”长宁仰头冷笑,“这都是假的,都是!我倒要看看,你那个病怏怏的太子爹爹等护你到几时,等他……”“把她的嘴给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