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0联动】没有你的世界（5）

    琉璃色的巨龙奋力向前，强行突破形若壁障的天空，纵声咆哮。偌大的龙睛朝下俯瞰，几乎是瞬间被兴奋的神采点亮！挣脱无形束缚的长龙在空中自由翱翔，旋即朝坐落在群山怀抱中的建筑群疾驰而来！

    它掀起的狂风中裹挟着如梦似幻的闪光，狂野地压断树梢。没人想正面领略这样一头庞然大物的冲锋，尤其是当它看起来相当愤怒的时候。

    咒高的结界能挡下这波冲击吗？

    这是所有留守咒高的术师头脑中同时产生的念头。

    “要撞过来了吗！”跑出教学楼的乙骨握紧背上的刀。可紧接着，他便看见那宛如山峦的长龙戛然而止。细长的胡须和遍布全身的鳞片被风吹得倒卷，在扰动的髯毛中，他似乎看到有人站在龙的头顶。

    透明的鳞片含着橙红的夕阳轻盈飘落，映出一张张呆滞的脸。

    它在半空踩了急刹车，尽可能轻地落在地上那坨胖乎乎的鱼球上。即便如此，尾巴卡在门里动弹不得的胖头鱼仍旧被同伴沉重的体量压得发出一声怪叫。

    龙驯服地垂下巨大的头颅，将主人平稳地送至地面。

    从龙身上下来的男人面无表情，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耳边。显然他来得很急，小臂上还搭着没来得及穿的浅灰色大衣，高领毛衣下的胸廓不规律地起伏，夏油杰平复了一下呼吸，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

    “出来。”

    坏了，三个人的第一反应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杰/夏油大人真的生气了！怎么办？现在滑跪道歉还来得及么？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寂静，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半晌无奈地摁压眉心，叹气，嗓音变得柔和许多：“出来吧，我不生气了，真的。”

    然后，他看见从蝠鲼的屁股后边冒出三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杰——”

    “您真的？”

    “不生气了？”

    将来时路上心头澎湃的各种担忧、焦虑尽数压下，穿着休闲又不失品味的男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浅笑，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耳垂上的黑色耳钉透出淡淡的紫，“再躲在那里的话，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三个年轻姑娘如蒙大赦，急急忙忙跑到家里实际意义上的家长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时看向站在中间的花，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花干脆利落地认错：“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接着仰起头，认真地望着他。虽然脸和衣服都被弄得脏兮兮的，但是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杰只想叹气。眉目清隽的男人伸手按在妻子娇小的肩膀上，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亮起，温柔地将她笼罩其中。覆盖全身的反转术式找到关节深处的暗伤，温和地疗愈隐痛。位于脚踝和手心的钝痛感消失了，花呆呆地看着杰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瞳孔颜色从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变成深沉却剔透的暗紫。

    搭在肩上的手轻轻滑下，转而握住她的。男人的神情平静无波，不见一丝焦躁或气愤，只是将花整只小手包在掌心的手微微颤抖着，向她无声倾诉内心的隐忧，杰认真地凝望妻子的双眼：“你可以受伤，但要及时告诉我，好吗？”

    花定定地和他对视片刻，缓慢颔首，上前一步，踮脚把自己塞进温暖的怀抱。贴身的羊毛衫质地柔软，其下的胸膛稳定地散发着热量。她慢慢蹭了两下，听见胸腔里不规律的心跳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犯错了。

    “嗯。”

    怀里冒出的声音分外低落，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趁着怀里的小笨蛋紧紧抱着自己的功夫，杰把手伸向菜菜子和美美子：“过来吧，让我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受伤。”

    家里有三只精力旺盛的小动物是十分甜蜜的苦恼，他往姐妹俩身上各拍了一个反转术式，用最温柔可亲的口吻说出恐怖的惩罚：“回去要好好补习，我来负责。”

    救命，为什么毕业了还要上课？

    一向精力过剩、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底线的家伙现在竟老老实实地黏在怀里，没有乱蹭，简直乖得不行。这让夏油杰感到一丝久违的如释重负，多久没这样单纯的贴贴过了？

    虽说恰当地运用咒力是能让某个器官处在令人扫兴的“待机状态”，但怎么说呢，时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在这上面，还要时刻提防各种“突发状况”，很难不让人觉得心累。

    他抖开胳膊上的大衣，把花包在里面。伴随着树木倒塌的巨响，一个庞大的阴影腾空而起，地上出现一个显眼的凹坑。琉璃般晶莹剔透的龙弓着背，仿佛随时都会弹射出去，四只爪子抠着身下胖成个球的蝠鲼，拼命把它往上提。

    无助又可怜的胖鱼像只马上要露馅的大福，尾巴依然卡在门里纹丝不动。

    从缓慢提起的古怪诅咒下，透过咒灵消散时流毒般的黑雾，夏油看见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男人，以及站在他身后，那两个像是长大以后的菜菜子、美美子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错愕中，他本能的一震，惊怒地否认眼睛看到的一切：“怎么可能？！”

    面对他的质问，男人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平静地审视他的外貌和衣着。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扫过夏油的脸，他敏锐地感受到一种无视，仿佛遇到另一个自己不过是件平平无奇的小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空气里浮动着大量咒力的残秽，应该死了不少咒灵。久违了，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杰皱了皱眉：“你是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吧，能麻烦你清清场么。”

    从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和语气上，夏油心中的天平已经向一侧倾斜。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他用一种接近嘲讽的语气答道：“咒术高专什么时候有这么精通模仿的术师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恼怒萦绕在他心头，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居然会重视一只没有咒力的猴子？！而且……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这样想的？

    杰扭头看向身后死寂的校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迟迟没有见到留校驻守的术师出来。被抽调去别的地方了？能感知到天元的结界，这个世界应该也有五条的存在。所以……

    “你叛逃了。”虽然花了点时间搞清楚情况，但杰并不意外。

    “啧。”夏油把手笼进衣袖，虽然这是既定的事实，但被不知情的另一个自己没花多少功夫就推断出来，他有点不爽。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一点：他不知道是什么能让被普通人伤害过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如此重视一个毫无咒力的同性。

    他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心陡然下沉，怒火酝酿。“我拒绝回答跟猴子混在一起的家伙问题。”

    “猴子？”杰轻轻咀嚼这个古怪的称呼，顺带拍拍包在外套里努力想把头伸出来的花，渐渐收敛了散漫的表情，绷紧的表情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收回你不知所谓的用词，我非常不喜欢。”

    “怎么，想打架吗？”夏油从袖子里摸出黑色的咒灵球，他知道今天十有八九得不到乙骨的咒灵了，但干掉眼前这个自甘堕落的家伙，没准能追回一些损失。

    “也不是不行。”杰微微昂首，脸上浮现一个古怪的微笑，用关切的口吻一针见血地刺中咒灵cao术持有者的痛点，“但你吃得消吗，脸色这么差，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吧。”

    覆盖在女人脸上的白瓷面具骤然开裂，触目惊心的裂痕后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海量的浓重雾气汩汩流出，肆意在地上奔腾扩散，那些咒灵死后来不及消散的残秽融入浪潮般的黑雾里，在涌动的浓雾里，又一次响起畸胎的格格怪笑和开合的甲壳碰撞的清响。

    不过这一次，无需开口，双方已然了解这场战斗的意义。

    “这次的麻烦不小呢，花。”杰叹气，看向一脸“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姐妹俩:“那，辛苦你们了。”

    “是！”

    “人群都疏散了吗。”凛冽的风吹过高耸的大厦，五条悟用肩膀夹住手机，抬腿跨上没有护栏的天台，眺望黯淡天穹下的新宿区。

    以往东京最为繁华的区域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以新宿站为中心，北侧的歌舞伎町，东侧的二丁目，以及西侧的新宿中央公园，尽数淹没在无精打采的暮色里。纵横交错的街道像坏死的血管，靠路灯的灯光吊着一口气。

    手机的扬声器传出伊地知的声音，“是的，经过和政府的沟通磋商，从五点到七点，新宿百分之八十的区域将施行一定程度的交通管制。能调派过来支援的辅助监督跟‘窗’已经全部就位，但是……”

    捧着手机的伊地知额头冒出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他左右为难思考措辞的时候，耳朵忽然听到一种声音，好像有人从高处跳下时带起的风声。

    瞬间，他汗如雨下。五、五条先生又在乱来了！新宿区地域广大，放下帐遮蔽咒术师和咒灵的战斗不亚于天方夜谭，但夜蛾校长反复强调一定要将战斗造成的损失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问题是，这能控制得了吗？！想到这里，伊地知洁高又是一咯噔。

    五条悟抱着手臂，悬浮在距离城市上百米的高空，在这里仍然能感觉到混杂着工业废气的上升气流。东京，这种国际大都市的热岛效应无与伦比的强烈。他捏着鼻子，嫌弃地俯瞰强制熄灯的新宿，让全国闻名的吸金圣地停摆不是没有代价，只不过其中的大头由五条家一力承担了。

    他没去记具体金额，一秒好像也就八位数。男人大声抱怨，语气里藏着不易觉察的紧张和慎重：“但我没有看到活跃的诅咒欸。杰在搞什么，故意放我鸽子吗？”

    都亲自到咒术重地宣战了，怎么可能放您鸽子啊！！！

    伊地知无声咆哮，半晌艰难地挤出一句：“……要不，您再等等？”

    作者有话说:工作日工作量加倍，周末不定时加班，愁死我了。

    尽量在原作的基础上符合逻辑地少死点人，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对猫批发盒饭的屑行为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