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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儿子,就是被他用那块rou逗弄的野狗!”李昊换了表情语气,轻佻的勾着手指头:“来,摇个尾巴,翻个跟斗,谁让我高兴了,我就把rou给他——可是谁要是敢自己就伸了爪子去捞,那对不住了,爪子剁了,一脚踢开,等他心情好了,再勾勾手指头叫回来重新玩!哈,哈哈,皇子,这就是皇子!这就是他妈1的皇子!”“爷我还不侍候了!爷我不侍候了行了吧?!”李昊大嚷几声,将憋了许久的气发泄出来,自觉心头大快,望向林楠,却见他正静静坐在窗边,双手捧着玉盏,低头喝茶,脸上宁静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感同身受,没有诚惶诚恐,仿佛他听到的只是街边卖伞的老汉在抱怨怎么还不下雨一般。林楠见李昊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才抬头,淡淡道:“我委实不知道殿下的不满从何而来?既然陛下手里有殿下想要的东西,那么他自然有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利,至于参不参加,是你自己的自由。正如朝廷从来没有规定过必须读四书五经,读不读,也是天下读书人的自由。”朝廷从来不说要读四书五经,它只是考四书五经。不管那是多么无趣无用的东西,你想要做官,你就要去读去考,就像他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大多数中国人,一辈子见不到一个外国人,一辈子不会用外语和人说一句话,却要将abcd从幼儿园一直读到大学。想要得到就要有付出,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全天下的人,上到皇帝李熙,下到光屁股的三岁孩子都是懂的,只除了少少的那几个被人宠的觉得这世界是围着他转,觉得但凡是他要的东西,旁人就该跪着捧到他面前的人,才会觉得不平衡。他不喜欢皇后,不仅是因为私人恩怨,更因为她骨子里的这种理所当然。或许站在李昊的立场,他自觉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林楠却丝毫同情不起来。要知道李昊口中的所谓肥rou,是整个天下,不是他爹名下的几亩地几间房,高兴给谁就给谁。什么样的人当皇帝,关系着大昌的千万百姓过什么样的日子,而他,恰好便是这大千百姓中的一人。从性格上来说,林楠并不喜欢李熙,但是却从未觉得李熙当初的精心培养太子,现在的慎重挑选继承人有什么不对。李熙只是让未成年的皇子一处读书,成年的皇子出门办差,来看他们的性情,在他口中却成了逗猫遛狗,李熙只是贬了支持他的几个大臣罢了,他便是这幅豁出去了的模样儿——就这样李熙还肯给他机会,已经对他相当不错了。只不过,也不知咱们的万岁爷看到被他放养的这群儿子一个个成了这般模样,有没有后悔当初只关注太子一人?林楠低头品茶,一面胡思乱想,等着李昊翻脸,亦或者拂袖而去。他方才的话已经非常出格了,事实上,自林楠进门之后,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好听的。不是因为李昊失势,不是看准了李昊不会将今儿的事说出去,而是因为双方的立场已定。林家和皇后、和蔡家已然势同水火,所以这天下,谁都可以坐得,唯独李昊坐不得……若李昊登基,皇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后,那林家不说死无葬身之地,也会一世不得清净。既然已经确定了立场,那一开始就不要有什么交情,反目成仇之类的狗血戏码他半点兴趣也没有。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林楠抬头,却见李昊正伸着脖子,眯着眼,盯着他看,不见半点气急败坏的模样,倒让林楠怀疑他方才那一通发泄是真是假。见林楠终于抬头,李昊呵呵笑起来,点头,幅度极大:“对,没错!就是这副模样,就是这副事不关已冷漠样儿……连你被母后罚跪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又、又忍不住想摸摸看,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说着果真伸过手来,去摸林楠的脸颊,林楠侧身避过,起身道:“殿下醉了,我去找人来送殿下回府。”“等一下。”李昊挥手:“我有东西要给你,完了我自己走,本王……不用你撵!”从身侧取了两尺来长的一个狭长的木匣,递过来。林楠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卷画轴,站起身抖开画轴,顿时一愣。不是什么名家巨作,只是很普通的一幅画,一轮明月,一角飞檐,还有一个饮酒的少年,但是意境很美,人也很美。少年一身白衣如同流泻的月光,披散的黑发宛如泼洒的夜色,微仰着头,一道银线从高举的酒壶落入素淡的唇,原是月下独饮的清冷少年,却因衣袖滑落露出的半截玉白手臂,和滴落在上的颈间一滴美酒,而带上了某种不同的意味。让林楠发愣的却是画上提的诗句熟悉异常:“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是李白的,林楠那个时代的人,个个在十多岁的时候都会背了,若不是这画上的场有些眼熟,他差点要对出“天王盖地虎”的暗号来。林楠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放在几上,道:“想不到那日竟有雅人在侧,早知道便该邀去共饮几杯,也不致‘独酌无相亲’了。”李昊摇头,伸长了腿靠在太师椅上,双眼有些迷离,却又嗤笑一声:“我知道你不过是说说罢了,可笑我竟真有夙愿得偿之感。”那日,他便坐在阴影中的马车上,看着少年举杯邀明月,听着少年叹“独酌无相亲”。一边,是他藏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因他爹让蔡航少捞了几两银子而被无端迁怒,虽堪堪救回来一双腿,却不知何时会发作,突然就瘫了、残了;一边,是他的生身母亲,因被他父皇责罚,觉得大失颜面,整日在他耳边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那对父子,让他将他们挫骨扬灰……少年唱着“我歌月徘徊”,却不知楼下有人也同明月一起徘徊,只是直到最后,也没有上楼与他一会。“蔡航出事以后,母后每天都在我耳边不停的说,说蔡航如何无辜可怜,说林家的人如何阴险恶毒,说于长笺如何欺人太甚,说贺明德如何落井下石,说二哥三哥如何忘恩负义……可我就是恨不起来,怎么办?”林楠隐隐猜到,或许这才是他要远离京城的真正原因,默然无语。李昊笑容嘲讽,在他母后眼里,蔡航出事,是李资、李旭的错,是于长笺的错,是贺明德的错,是林如海的错,是林楠的错,甚至是他的错……只有她自己没错,只有她弟弟最无辜。他蔡航无辜?那些死在官船上的官差船夫算不算无辜?那些被大水淹死的万千百姓算不算无辜?银子是他花的,若说他完全不知道银子的事儿,那太假,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