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嘉诩】广陵猛猛三人行(上)
你安排郭嘉与贾诩同做的任务又失败了。 看着眼前两个并排而立却神色迥异的谋士,你忽然理解了那日隐鸢阁里左慈不停地喊头痛时的心情。 无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许多次,其中的原因也是各种各样,但归根结底,根苗都要落在这两个不对盘的谋士身上。 郭嘉,贾诩。 贾诩说话真假难辨,心思阴毒,你难以分辨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于是干脆将他当个外人,问策求方是一回事,平时也安排他一些事做,但从不给予信任。既然无所谓信任,也就无所谓背叛。毕竟此人太过危险也太过善变,于外于内,他都是一把双刃剑。这样的人物,对于掌权者而言很难驾驭。 而比起贾诩,郭嘉的精神状态就要稳定得多,虽然你心里觉得他也是个疯子,但是不同于贾诩表露在外的阴戾与狠毒,他的疯狂潜藏在内心深处,更多的时候,他用风流浪荡的外表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深渊。 这人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他比贾诩还要危险。贾诩的疯病至少发露于外,有迹可循,这家伙却是把自己的心思藏的严严实实,半点儿都不给人窥见,除了想贴在你身上闻你的熏香的时候。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单拎出来都已经足够可怕,更别说如今他们同在绣衣楼当差,两人之间还有着断腿深仇。 好吧,是贾诩单方面在记恨郭嘉。 你看了看被气得咬牙切齿满身低气压的贾诩,再看看神情悠然浑然不当回事的郭嘉,本来已经想好的规劝与问责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 算了,说了也白说。 你叹了口气,默默挥了挥手,让他们俩退下了,并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后不给他俩派活就是,绣衣楼这么大,难道养不起两个闲人?再说文士娇弱金贵,这些动手动腿的体力活儿本也不是他们该做的。 从那以后的你当真没再给郭嘉贾诩二人派过活儿。只是他们俩的工作毕竟得有人去顶,恰逢那段时间到了农忙的季节,不少密探请了假回家去收稻子,人手严重不足,楼里仅存的几个密探都在连轴转地加班,傅融的算盘已经敲坏了好几个,你实在没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只得自己把他们俩的工作给顶了。顾此难免失彼,顾了工作,私情上就难免有所忽略。你在书房里忙得脚跟打后脑勺,自然也就顾不上再去哄那酒鬼和炸药包。中间郭嘉来找过你几回,都被挡回去了。贾诩倒是没来过,只是你听阿蝉说郭嘉在你这儿吃了瘪,贾诩很是高兴,她夜里守值时经常听到贾诩在他房间里自言自语地说郭奉孝你也有今天,说完就呵呵地笑,声音听起来诡异极了。 你听完没说话,只是地默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整整一月。这日你正和傅融商量着招几个新员工进来,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郭嘉又喝得醉醺醺的被架回来了,歌楼的人这会儿正在门房里等着要钱呢。 傅融黑着脸出去处理这笔烂账,他走了没一会儿,郭嘉就带着满身的酒水摸进了你的厢房。你看他喝得路都走不稳,责怪他奢靡浪费的心一下子就淡了,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郭嘉顺势没骨头似的倒进你怀里,夹着嗓子喊你心头rou,语气哀怨地说你躲着不肯见他,莫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想来是你想招新人的消息走漏被他知道了,并且由于你的冷淡态度,这一行为就被误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你有点尴尬,又觉得郭嘉平时看着也不像这种人,挺有格局的一个谋士,怎么这时候开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是与你有点那事上的牵扯,但他与你有了那种桃色关系是一回事,再看别人也觉得别人和你必然有一腿那就是他的不是了。你广陵王岂是那等好色之人? 和一个醉鬼讲道理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的,你无奈极了,只能先把郭嘉安置在你的床上想让他安分点先睡一觉,岂料郭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拉拉扯扯之间竟将你的衣服都扯破了,也不知一个柔弱书生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看着他手中破碎的布片,你还没来得及生气,木门吱呀一响,贾诩红着眼睛拄着他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跌进了你的屋子里。你的心情此时由愤怒和无奈转向了一种难言的尴尬,急忙挣开郭嘉,探手去扶贾诩,却被恼羞成怒的文士给推开了。 你看着固执地重复着试图站起却一次又一次摔倒的贾诩,心里生出了一丝怜悯,于是不顾他的反抗强行弯腰去抱他。贾诩愣了愣,这次倒是没再挣扎,而是乖乖地贴在你怀里,任由你将他抱了起来。你的手抚过贾诩衣袍下残缺的伤腿,心里蓦然涌起了难言的复杂情感。 贾诩此人,说可恨也可恨,说可怜也可怜。别人叫他毒士,他们欣赏他的才华,却又因此而忌惮他,你初次与他交锋时,他也没少暗算你。你们两人也曾刀枪相对,明刀暗箭地互相残杀过,后来贾诩加入了绣衣楼,为你出谋划策,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有那么几个瞬间,你们二人都相信你们彼此是交过心的。后来阴差阳错,你们之间有了一层不该有的关系,贾诩在事后虽扯着你的衣领流着泪发过疯病,但后来也还是接受了这层关系。虽然从那以后他嘴上对你阴阳怪气的次数多了些,但较之以往,他也对你多展露了几分柔软的鲜活,甚至给了你两分难得的真心。而更多时候,你觉得你在他身上看到的是一个破碎的贾诩,偏执,喜怒无常,渴望认同,也渴望……被爱。 从前,他渴望的对象是郭嘉,现在,他渴望的对象变成了你。当那双猩红的眼睛望向你时,你便能读出深埋其下的哀切,疯狂,乃至恳求。 你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你心里对他实在抱愧,就他个人而言,贾诩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你不会在一个破碎的疯子身上索取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他已经给了你他所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而你却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一个早已故去的人。 因此,你对贾诩有着超乎寻常的宽容,他发疯病时经常打碎东西,在自己的院子里嘶喊,或者用利器把自己折腾得鲜血淋漓。后来你们做过了,他便逮着你一个人可劲儿祸祸,轻则对你胡言乱语,半夜冲进你房里泪流满面地胡闹,重则在外面淋得湿漉漉的跑来找你,水鬼似的一言不发地立在你的床头,好险没把睡眼惺忪的你吓出心疾。但你从未责怪他,这个时候,你通常会通过一种亲密到负接触的方式来安抚他。 这一招说不上管不管用,总之贾诩的疯病该发照发,但已经从毫无公德心的无差别攻击转向了有目标的攻击,发病时他也不大吼大叫了,通常只是看着你咯咯阴笑,尖利的指甲划过你的脸,声音又轻又柔,偏生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殿下……与我一同埋葬在地下吧……我们一起毁灭……” 你觉得他大约是看出来了,但你不搭理他,只一反手把他压在榻上提枪就上,不管他这会儿嘴里阴恻恻地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在你连番顶撞之下很快就变成了低沉而情色的呻吟。 久而久之,你就把贾诩的发疯行径当成了做那种事的信号。不管发多大的疯,cao一顿就什么病都好了。 但今日显然不行。 你看着榻上衣衫不整的郭嘉,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