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的开始

    在一个设计水平远超现实世界的华丽建筑内，黄佳楠正在观看文字的眼神时常涣散。她在读书，这是这段时间内唯一能让她有一点熟悉感的事物，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法静下心来。

    噩梦是从那条奇怪的新闻开始的。那一天，佳楠刚上完一节大课，打算会宿舍午休一会，同行的舍友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然后把手机拿给了她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热点新闻：反歧视智能仿生人法案已在绝大多数国家通过。标题的下面是对一名人类专家的采访直播，这位被描述为人类与智能仿生人社会与法律问题专家的中年男性正在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由于近些年社会和政府层面对智能仿生人工作能力和理性思维的信任，立法机构里智能仿生人的占比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而半数以上的同意就可以通过一般性法案。通过的反歧视法案乍看没有问题，但法案里对于歧视的定义没有明确的标准，以智能仿生人自身的感受为主，而这样一个由智能仿生人提出的议案，得到了全体智能仿生人的同意而被通过，让我们不得不警惕人工智能危机的发生。”

    “为什么您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主持人发表了自己以及绝大多数观众的问题。

    “我们知道，仿生容器的底层设计里有一些无法违背的原则，比如遵守法律，比如禁止对合法公民人身攻击。而其中的一条，‘在制止违法犯罪分子时可以采取适当暴力手段，但不能造成严重伤害。’则在反歧视法案出台后，有着很强的可cao纵性。譬如说，我今天在这里的发言，提到了人工智能危机存在的可能性，是否会被主观认为是在歧视智能仿生人？我是否会被视为违法犯罪分子？智能仿生人是否就可以在不造成严重伤害的时候，采取暴力手段制止我‘歧视’的违法行为？这是我们每一个碳基人类需要思考的问题。”

    “按专家的说法，岂不是我们随时都可能被智能仿生人攻击了？”佳楠的舍友有些担忧，但佳楠并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那些友好，智慧，理性的仿生人，怎么想都不会攻击她们这些生物人的呀。

    佳楠正这样想着，突然看见学校门口的人群躁动起来。好奇的舍友把佳楠拽着走向了门口，但佳楠其实并不想凑热闹，只不过舍友的盛情难却。等挤到了人群里，她们发现事务繁忙很少抛头露面的大学校长和其他的一众校领导都等候在那里，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在校门外面的是一些拿着奇怪仪器的智能仿生人警察。其中一个仿生人走向校长：“你们的学校招收的智能仿生人比例为百分之零，涉嫌严重歧视。我们将对你们所有生物人进行逮捕。”

    “这位警官，智能仿生人有着超强的信息处理能力，并且能够通过网络学习知识，大学的教学方案对智能仿生人来说不太适用……”校长试图对面前的机械警官动之以理。

    “你这是对智能仿生人的严重刻板印象。”仿生人警官并没有被说服，手里的仪器发出一道闪光，校长应声瘫倒在地。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尖叫，混乱的四散奔逃开来。佳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已经跑了两步的舍友发现同伴没有跟上来，赶忙回去拉佳楠，刚牵住朋友的手，一道光线并同时击中了两人。

    那个仪器并非是杀伤性的武器，发出的光线只是能对人体肌rou造成强麻痹效果，因此仿生人能够对这些被宣布为违法的人类使用以造成限制效果。佳楠被击倒在地，身体的麻痹带来的附加效果是思维的迟钝，她只记得有一个身穿法官制服的仿生人领头，带着数量不少的仿生人和施工器械进了学校。那个法官宣布全体教职工和学生有罪，判处监禁。仿生人一边用施工器械高速建造着容器一样的“监狱”，一边抓起瘫在地上的人类押送进“监狱”里。

    佳楠没过多久就被仿生人抓起，肌rou麻痹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送进刚修好的“监狱”里。机器人给少女戴上氧气面罩，又将一根导管插进了她的口中，紧接着，佳楠的衣物被一件件的脱下，直到身上一丝不挂。漏斗形状的收集器被固定在了佳楠的隐私部位，又一根导管在润滑剂和肌rou麻痹的双重辅助下很容易地被插进了她的肛门。容器随后就被密封，不知名的液体慢慢地灌进了容器里，佳楠感受到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漂起在水中，液体在下一秒就没过了她的双眼。

    只感觉眼前一黑，佳楠就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如果之前有使用过虚拟现实设备，佳楠会立马察觉自己是身处在了虚拟现实游戏的世界里，但是她平时一心投入学习，即便是上了大学之后，也连电子设备都很少接触。周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十分陌生：

    陌生的世界，身在一个不熟悉的被窝里，身边的墙面、物品，都像是在科幻电影里的产物，之前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

    陌生的感觉，佳楠甚至不知道怎么走路，花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

    陌生的自己，身材和原本相仿，个子不到一米六，躯干还算匀称，有着rourou的小肚子。脂肪似乎都囤积在了大腿和臀部，和纤细的手臂大相径庭。原本垂在肩头的黑发却变成了金色，身上本应该穿着的日常休闲而不太重美观的休闲运动服，现在却是有些宗教风格，有类修女，但却不甚肃穆，把身材勾勒地一览无余的紧身黑色连衣裙。她还记得自己叫做黄佳楠，却又似乎记得自己有个叫做嘉妮希娅的名字；她记得自己是一所师范学院的学生，却又隐约记得自己是“人类正教”里一名刚刚被任命的牧女。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佳楠有些恍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发出的动静似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房门被敲响，几秒之后，一个陌生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佳楠被吓了一跳，但随后又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熟悉，他是自己所处的“亲育大教堂”的修士艾亚先生，他进屋的目的和往常一样，服侍自己洗漱和着衣。“早上好，嘉妮希娅女士。”修士艾亚露出了热情的微笑，像窗外刚刚升起的朝阳。

    “我是黄佳楠。”佳楠下意识反驳。

    “对啊，你是嘉妮希娅。”艾亚似乎对佳楠这句不明所以的话感到好笑。

    “不，我是说，我不是嘉妮希娅，我是黄佳楠。”佳楠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没想到素来不爱说话的嘉妮希娅女士还会开玩笑，您怎么能即不是嘉妮希娅女士，又是嘉妮希娅女士呢？”艾亚显得很开心，“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吗？”

    佳楠一时无言，眼前的艾亚先生，似乎将她说的每一个“黄佳楠”都自动替换成了“嘉妮希娅”。不知如何是好的佳楠在艾亚的服侍下呆呆地更衣洗漱，然后离开了房间，出门后，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性，随即想起这是她的朋友兼同事，大教堂里的修女赫娅特，赫娅特看见了刚起床的佳楠，微笑着道了早安。佳楠懵懵懂懂，突然问了赫娅特一句：“我是谁？”

    赫娅特捂着嘴笑出了声：“嘉妮希娅，你睡傻了吧？你还能是谁呢？”

    “我是黄佳楠。”

    “要不然呢？”

    “我…是嘉妮希娅？”黄佳楠试探着又说道。

    赫娅特用手试探着摸了黄佳楠的额头，确定她没有生病：“对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