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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和江烜都有些直觉上的不对劲,马儿也有些怪异,跑起来呼吸粗重,步子时常有些犹犹豫豫,偏又没有停步或转身逃走。夜空云重,草原上没有月光和星光,四野寂静,黑得纯粹,只凭着江烜和期思的方向感前行。期思低声问江烜:“你有没有觉得不大对劲?”江烜“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又说:“不要并肩骑,你稍稍错后些。”他语气里是少见的正经沉肃。期思知道江烜长年游走南北各地,见多识广,这是想要护着些自己,便也没反驳,照着他说的,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半个马身,以防出现变故。离格白音镇子一里的时候,期思因为有些疲惫,提了半天的警惕心不由控制地松懈下来,他本跟不知道自己在提防什么。变故总会在人最不防的时候出现,马儿行至一处草丘旁的时候,半人高的草丛里猛然扑出一对硕大怪物,发出混糊不清又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吼,似是兽,又像人,动作却不敏捷,期思看不清它们的样子。期思和江烜的马竟然走到这些东西身边都没发觉它们的存在,它们扑出来那一刻,马儿才猛地高高扬起前蹄、偏转身子,发出一声长啸,吓得不轻,随即疯狂地向前奔去。江烜在那些东西扑出来一刹那打了个唿哨,身、下的马儿扬身抬踢的同时,他迅速回身,帮期思按住了马辔,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绝尘向前,那些黑暗里蛰伏的东西并未追上来。期思与他并肩策马狂奔,转过头问他:“你早就知道会有什么?”江烜答道:“也不算早,十步之前刚好想起来。”期思听他话里又恢复了那一贯嬉笑随意的语气,想起来那些东西扑出来的瞬间,江烜甚至还吹了声口哨,不由得无奈:“那你怎么不说?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江烜带着笑意答道:“只是格白音镇子上的人放出来当路标的尸傀,动作迟钝,个头虽大,却根本伤不了人,就没说。”期思:“……”期思知道格白音镇子因为鬼市的缘故,会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却没想到还没到地方就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就那么大大方方摆在镇子外一里地,不由觉得自己低估了这里的古怪程度。江烜说道:“不必害怕,他们虽然有的是稀奇东西,却不敢轻易害人,再稀奇的手段也压不过王法。”期思轻轻叹口气:“王法……”江烜说:“王法就是大凉王的军队。”期思:“……”不得不说,确实有道理。期思又问他:“按理说,马对那种东西就像对狼群一样,应该很敏感,该是早早止步不前,为何方才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江烜摇摇头:“这尸傀和南疆的尸蛊之流却不同,是由活人和死人一起制成的,身上没有邪气和凶气,也没什么大危险,马儿也就不会察觉到什么。”两人到了镇子上,这里的街道房舍和别处不同,形状歪歪扭扭,高低错落着乱搭盖出来一般。大凉和汉人的来往行商很是频繁,这些年里早就习得汉人的许多习惯,包括盖房子的习惯,大的镇子里,街道房屋与北疆一带汉人的城镇很相似,也有许多部族仍旧随着四季水草迁徙而居。格白音镇子就像是混杂在两者之间的状态,一半是定居者的屋舍,又有一半是拉拉杂杂的帐子,屋子也都盖的很奇怪,形状不规则,门窗如同巨兽的眼和口。走在街道上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尤其这种黑暗的状况下,似乎是什么精怪的城池一般。期思倒是不害怕,只觉得这里挺有意思,不知都住着些什么怪人,天天做些什么怪事情。两人穿过街巷,有些漫无目的地纵着马,在一众奇葩屋舍间遇到一家寻常,或是说正常些的客栈。店里大堂还燃着小小一盏烛火,伙计猫在台子后面值夜,两人推开大门,江烜唤了几声,那伙计才一脸迷茫地站起来。随后伙计先为他俩把马牵到马厩里去,江烜和期思进了厅里坐下,屋内暖和,江烜如入自家一般找来水壶和杯盏,两人喝些热茶水。一个人常年怎么生活,是看得出来的,期思看着江烜这样走到哪里都十分自在,仿佛到处都是自家,哪里又都不会成为他的家。旁人看自己又是如何呢?很规矩的一个小少年?伙计出去一趟在冷风里泡了泡,回来时精神得很,招待两人到房间去,这里的状况很不错,期思没想到在怪镇子上还能住在正常的客栈里,心满意足。两人房间相邻,这晚便收拾一下就睡了,期思躺在榻上,不住地想明天该怎么办,从何查起那种害死瑞楚的毒?他来此的具体目的不能告诉别人,阿思古、元酀、江烜,都不行,这样一来,他只能自己见机行事去打听了,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他心里正不住回想陆应秋描述的瑞楚当时中箭之后的种种症状。次日一早,期思出房门后去敲江烜房间门,却没人应,他转身下楼,却看见江烜在大堂里坐着。大堂里到了白天十分热闹,形形□□的人进出,衣饰比别处的人都夸张许多,不少人的脖颈和面颊上都有刺青,头发各自梳成奇怪的样子,层层叠叠的皮袄子和身上挂着的零零碎碎叮叮当当的家当,昭示着他们各自可能的身份和来处。江烜依旧一身羌人衣饰,却被周围的人衬得简单干净,坐在那里如同一众妖魔之中的仙人,遗世独立得很,面容也好看,极为显眼。他正跟一名光头商人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友好的神情。那人一身羊皮大袄,身形高大,手里时时握着酒囊,说几句就要喝一口。期思下楼来,自己并未察觉什么,其实他和江烜一样,两人即便特意换了羌人的衣服,但和这里的人比起来,毕竟是不同的。容貌一等一的清隽贵公子,混在一群江湖之中最难捉摸的奇怪人之中,如何也是不同的。他们只该庆幸,若是直接穿着燕国的锦衣裘氅就跑出来,恐怕这里的人都不会与他们说话了。江烜远远就看见期思,趁身边那光头羊皮袄子的商人没注意,冲期思使了个眼神,让他先自己在附近逛逛,待会儿来找他。期思没忍住笑了笑,江烜恐怕不知道自己使眼色的样子是很风流的,他生了一对明亮的桃花眼,唇角又总是若有似无勾起,打眼色如同抛媚眼儿,若不是认识他的人,大概会很疑惑:这人为何冲我明送秋波?出门在外到底是敏感许多,期思也意识到自己这副细皮嫩rou的样子和周围走南闯北的人太不一样,于是扯了蒙巾遮住大半张脸才出门去。他倒是不急着去打听,在客栈周围的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