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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两 女泛出笑容,因为半半叟之名甚为奇特,而且闻所未闻。 但听索命八掌桑禄说下去道:「半半叟五年前出山,贫道相信赵大侠不见得 惧怕于他,只是他最近新获一本「宿魔经」这一来武学猛晋,确臻上乘,是以雄 心顿起,想创立阴山教,把各大门派逐个降伏,这事正在萌芽阶段,武林中人无 所闻,他多次邀请贫道入教,贫道未置可否,虚与委蛇,凑巧宇文雷拜山,惑词 怂恿半半叟,他说如想收伏各大门派,必先从令婿处着手,因为令婿武学实超出 各大门派之外,只要战胜令婿,各大门派至少可慑伏一半。宇文雷想出办法,请 半半叟门下先从云龙三现陶家,及察北牧场和京城三处着手sao扰,以引令婿前来, 还说红旗帮永随冀尾,半半叟正在野心勃勃之际,那还不被他说动,大约过了新 正,最迟二月初,就会东来,贫道为了一个心愿,是以间关东来。」赵康九立起, 长揖致谢,并替索命八掌桑禄引见了周维城雷啸天等人。 此刻,赵莲珠娇笑道:「爹,半半是什么意思嘛?」 赵康九眼一瞪,低喝道:「什么事都要你过问?多嘴。」赵莲珠小嘴一嘟, 白了赵康九一眼。 雷啸天大笑道:「这个都不知道,雷老二告诉你,他上半月是男人,下半月 是女人,一半对一半,故名半半叟,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赵莲珠粉脸一红,嗔道:「什么人要你多嘴。」 雷啸天做了一个鬼脸,望着赵康九摇头说:「这年头好人难做。」继又转面 向索命八掌桑禄笑道:「桑真人,你大约也为半半叟网罗门中吧?」 桑禄面现尴尬之色,道:「不瞒雷老师,贫道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说及此,忽闻大厅窗外,响起了一声冷笑,说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说你心性不定,反复无常,几次老夫劝教主下手除掉你,教主爱惜你的武功,又 正在用人之际,叫老夫不可就相论人,不想教主竟留下一个吃里扒外的祸根,桑 禄,你滚出来,否则,别怨老夫心狠手辣了。」声如洪钟,触耳发出嗡然之声。 索命八掌桑禄一听此人手话,神色微微一变,等他话音一落,忽然扬怎右掌 一挥,十数个六角蓝色星粒,电射穿窗飞出。这时,厅内诸人齐向厅外窜去,都 施展上乘轻功,不带半点声息。十数个蓝星射出,宛如泥牛入海,无所动静。 窗外又传来极其阴森冷笑,道:「这点微末暗器,也敢献丑,老夫若怕你, 也不会追蹑前来……」 说到此处,窗外人声顿杳,微闻全刃劈风声起。原来赵莲珠心思缜密,在厅 内就测出那人语声在窗外因梁上发出,一闪在外面,毫不犹疑地连人带剑向那发 声处,狂风骤雨似地卷去。突地,一条捷如鹰隼庞大身影,急如飞矢地在千层剑 浪中穿出,落向茫茫雪地上。 又是一团匹练寒光向那人卷去,挟着三股狂飚撞到,那是周月娥手中「青虹」 剑光,及赵周二老雷啸天打出掌力。只见那人一声哈哈狂笑,身形冲霄而起,转 瞬便已无踪。众人相对无言地发了片刻怔,转身回入大厅,只见索命八掌桑禄身 形歪斜坐在椅上,双目射出悲愤之容,不禁大吃一惊。 雷啸天是个老江湖。一看便知桑禄情状有异,显然遭了来人暗算,一跃上前, 只见桑禄左肩上插了一支长仅两寸的短箭,遍体蓝光,便欲拔下。桑禄看出雷啸 天要来拔箭,身躯硬往里一侧,避开来手道:「雷老师别动,这是半半叟独门暗 器蓝磷魔箭,寒毒无比,一沾上便血凝髓冻,赶紧用剑切下贫道左臂。」说着, 一阵冷笑道:「贫道还死不了,现已闭住xue道,最多左臂废了,来人是半半叟大 弟子赤发巨灵,贫道今生不把他挫骨扬灰,难消此恨。」 赵康九端详桑禄那支左臂一眼,棱眉浓皱道:「莲儿,你去拿獭玉火灵膏来。」 又笑道:「桑真人这条左臂废不了,保在赵某身上。」索命八掌桑禄略现喜容, 人在这时却忍不住奇寒之气,颤抖不止。 周维城看着眼里甚是难过,室内诸人无一不是耳目异于常人,十丈以外飞花 落叶均可听见,虽说是今晚风狂雪密,事先难以察知,但事后合五人之力亦未将 来人阻截留下,未免愧疚于心,亦凛骇来人之功力。须臾,赵莲珠匆匆走回,交 给赵康九一只白瓷小瓶。 赵康九见桑禄已呈半昏迷状态,急要过「巨阙」剑,小心翼翼将桑禄左肩的 「蓝磷魔箭」挖去,可是一丝血液都未流出,早是冻凝了,赵康九在小瓶中挑出 一块獭玉火灵膏,与他敷上包扎妥当。寻见索命九掌桑禄面色转红,颤抖已住, 睁眼笑道:「赵大侠,哪来的这种灵药,按说中了魔箭的人不经他们独门解药救 治,若不是废了四肢,就坐以待毙,赵大侠,此恩此德是今生难以报答了。」 赵康九拂髯笑道:「桑真人,为了赵某之事,连累受伤,心中已是难安,再 要说这等话。益发使赵某惭愧无地了,此药是一异人相赠,秉离火之气,瑞克制 寒毒,桑真人一念向善,是以得其药而治,遇难呈样。」 桑禄霍然离座,微笑道:「贫道虽出身不正,但深明大体,知半半叟一出, 武林浩劫即将开始,何况天下群邪亦静久思动,杀劫难免,乘着贫道不死之躯, 传柬江湖以资及早准备。」说着,双臂一振,穿空平飞,向厅外落去。 赵康九又叫得一声:「桑真人……」身形追出,只见黑沉沉,狂风怒号,寒 气侵入,桑禄已走得无影无踪。 赵康九走回厅内,道:「索命八掌桑禄是非分明,在他这等出身邪恶之人, 实在难得,不过武林弥天纷扰自云岳身上引起,更使人难以安枕,何况到目前为 止,江湖上知得云岳长相来历的,寥寥可数,想起来,不知从何说起。」 雷啸天大笑道:「这不过是一种借口而已,你想想看;自古以来,jian邪巨恶 如不找借口,怎能遂其阴谋心愿,雷老二即刻就动身,去太原找回老三,商量应 付之策。」 一向沉默寡言的两淮大侠周维城,此时说话了:「雷老弟,你见着小婿,千 万不可说出此事,怕分了他的心,只说我与康九兄极望他能回来完婚。」关怀爱 惜之情,溢于言表。 乾坤手雷啸天一点头,冲着赵周二位姑娘含有深意地一笑。两女立时红晕飞 上双颊,周月娥慧婉贤淑,还没有怎么,可把赵莲珠逗恼了,猛跺莲足,巨阙剑 闪电掠出。雷啸天机灵得很,赵莲珠剑未击出人已掠出厅外。 「两位姑奶奶,再见了……」余音仍是袅袅,人却已逝在雪花飞舞的征途中。 北国的雪是有时一连几天的大风雪、平添了一种奇景,粉妆玉琢,银光耀眼, 心境不同的人,目中另有肃杀凄凉之感。赵莲珠周月娥每日相对无言,柳眉深锁, 明日就是大年除夕,苦候个郎不见回来,怎地如此薄情。不禁想起临别前夕,两 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箍得直喘不过气来,个郎轻轻吻着自己的脸颊,颈项 ……只吻得酥麻难挨,心神迷惘,恨不得终生停留在那一刻,长此亨受这无语的 温馨。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赵莲珠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用目偷觑了坐着窗前妆台 的周月娥一眼。只见她双腕支颐,仰天凝思,心情想也与自己一样地盼望玉郎。 两人痴坐阁上,银虹高照,相对无言,泪眼双流天明,花容清减,人何以堪。爆 竹一声除旧,桃符万象更新,两女暂时收敛忧思,也接新年。 初二,雷啸天从太原赶回,赵莲珠怀着欣喜的心情,劈面就问道:「谢大哥 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的人?」 雷啸天小眼一转,灵机上来,笑道:「老三已在途中,他怕与苍化子雷老二 在一处,引起贼人的疑心,所以命我们早两天动身,他由洛阳开封取道返回燕京, 不过老三请雷老二带信,他不会回沧州,请两位姑奶奶去察北牧场等他。」 赵莲珠似信似疑,柳眉一颦,问道:「是真的吗?」 雷啸天挺胸凸肚,小眼一睁,道:「这能假的,雷老二不怕骨头上架吗?老 三说,最好是请两位姑奶奶先去察北牧场,老三脚程飞快,如他先到了,你们又 没去,事情一急,他又跑开了,可别怨我雷老二啦?」 赵莲珠信得贴实了,喜孜孜地对周月娥说:「娥姊姊,咱俩赶紧收拾东西去, 夺上骡车就走。」一把拉着周月娥往梧荫阁飞掠而去。 赵康九神目如电,见雷啸天说话神情,便觉有不尽不实之处,但知必有用意, 也不反问。这是雷啸天聪明处,他一说出谢云岳同顾嫣文姑娘赶赴洛阳,登时就 得醋瓶子打破,酸气冲天。等二女一走,赵康九就追问雷啸天。雷啸天神色凝重 将谢云岳入晋情形详细说出。 周维城摇头叹息道:「这孩子太任性了,报仇也没这样的报法,最好将顾女 一事,暂时不让她们知道。」赵康九爱女心切,派了六名得力助手,护持二位姑 娘去察北牧场。 二女登车走了,赵周二老决定二月初赶达察北牧场,因为不耐塞外酷寒,与 雷啸天计议之下,二老先去济南访友。济南这边气候温暖些,赵康九喘疾虽经谢 云岳治愈,但仍畏寒冷。翌晨,赵周二老南下,乾坤手雷啸天北上。 大年十二的下午,是一极凛冽的天气,雪是暂时停了,但积雪没径,原野上 寂无行人,一望无际,延伸至穹苍,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朔风仍是那么 劲,深锁穹苍的彤云,不住地翻腾,幻化成各种形像,宛如大漠原野上受惊狂奔 的群兽。 蓦地天边涌出两个黑点,好快,逐渐扩大,眨眼,便到了近前,那是两人两 骑践雪飞驰。只见骑上的两人,一是花白胡须老者,另是一紫溜脸膛,海口无须 的四旬大汉,两人都精神奕奕。两匹健骑吐气如云,浑体渗出汗渍,显然是经过 一番长途跋涉。来到一处山坡,那老者呵了一声,两匹马登时煞住,纹丝不动。 「这太奇怪了,贤弟,咱们追出已是百里外,依然未见偷马贼人的踪影,连 个蹄痕都没找到,赋人手段委实高明。」老者口中说话,眼光却不住地打量周近。 紫溜脸膛大汉,略作沉吟,道:「大哥,依小弟想法,可能不是普遍贼所为。 半月来,连续不断盗去马匹时,均在风狂雪浓之夜,等到我们发觉,蹄痕早被大 雪烟没了,此是地形极熟之人所为,可能是内贼勾引……」 老者插口说道:「那么你说说看,究竟是谁?我们在牧场里的人,都是极为 诚谨可靠。我实在意想不出。」这两人正是察北牧场场主飞云手吴奉彪,副场主 八卦金刀郑金吾。 八卦金刀郑金吾低渭了一声,道:「这事隐藏小弟心中已久,只是查不出来 确实证据,一直未便说出,恐怕伤了你我兄弟的感情,此人就是大哥义子徐兆森。」 飞云手吴奉彪掉诧道:「是他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金吾用力望了吴奉彪一眼,叹息道:「大哥真是忠厚人,徐兆森外貌恭顺, 内则好险狡猾,小弟早就瞧出,起因就在卜家堡主卜英手上,卜英早就垂涎我们 牧场,徐兆森被卜英之女丽霞所迷惑,因此趁机耸动兆森暗中捣鬼,此是主因, 大哥可记得十年前在龙江相伤三魁的事吗?风闻龙江三魁落在卜家堡中,小弟可 断言必是卜英所为。」 飞云手吴奉彪听后默不作声,半晌才道:「当真如贤弟所料便好,我看内中 情节并不如此简单,这个疑团也在我胸中凝结半月之久,始终解他不开……」 言未了,一个洪亮的嗓子,起自左侧不远处一座雪丘中:「果然姜是老的辣,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闻言心惊,吴奉彪骑上姿势不变,离座飞起,突变「飞鹰攫兔」,两手 暴伸电射扑去。吴奉彪发动得好快,此人声起他就飞出,待他即将扑到时,相距 两只突腾起一条灰白人影,哈哈狂笑,眨眼即落在五丈外,狂奔飞驰,片刻消逝 在茫茫雪野中。 飞云手吴奉彪眼望着此一远逝人影,发了一阵子怔,又纵身掠回马上,对郑 金吾苦笑了一声,道:「此人身法绝快,不在你我之下。不过由此证实了方才所 说的话,我们回去吧。」两人勒转辔头,扬鞭驰去。 察哈尔多伦城之北,四郎城以西,放眼过去,是一片幅员千里的草原,春夏 之交,绿油油的长可半人的青草随风翻波,其间尚有野花,姹紫嫣红,绚丽灿烂。 穹苍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此诚畜牧之天堂乐园也。在这片原野中,布有许多 大小湖泊,「葛什尔」湖之南,一簇簇的木栅,错综罗列,圈了近万头骏马,平 时可见一群群马匹放足骋驰,昂首长嘶,声彻云霄。 但此刻,雪笼四野,天寒地冻,马群均关在厩中咀嚼干草,有时也感得耐不 住奇寒,发出一声低鸣。牧场中建有一座四合庄屋,大小房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