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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真不似出自妇女喉中,宛若豺嘶狼嗥,使得云雾山庄党羽们也 为震惊,暗想今日老当家怎么了,不似平常对人应敌的口吻。 谢云岳微笑道:「神剑天下无人敌,你还不配。」此言一出,使全场观战的 人为之一震,陇西三鸟暗说这姓严的少年好大的口气。 任七姑暴哼一声,飞身抢前,拐杖罩头打下,挥起杖影犹若密纲,不平常的 劲风,轰轰而出。谢云岳对这凶猛来势视若无睹,只微微一笑,身形微微斜出, 杖头堪堪打在肋前,右手拇食中三指快逾闪电地伸出,精钢杖头已被紧紧捏住。 这不但任七姑本人没有想到,就是在场观战的人也不曾料及这黑道顶尖儿高 手银发妖婆任七姑,力逾山岳的杖势。一出手即为人三指所捏制。任七姑想将杖 头抽回来,嘿然开声,猛往回抽,可是尽了平生之力,老睑上青筋暴露,依然不 动丝毫。 只见当前的少年三指一扭,「克搭」声响,杖头整时断了五寸,随手一扔, 那截杖头打在树干上,停得一停,不望下坠,竟硬往树木中缓缓挤入,极而没及 树身,最惊人的,竟不发出一丝声息。银发妖婆任七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猛 然撤杖,便倒窜出去丈外。观战的人都嘿然色变,这种「扬金腐木」功夫是生平 仅见。 谢云房电闪地一个念头掠过脑际,暗忖:「先前任龙说,霞儿被人劫去了, 这个霞儿是否就是文妹之母,我何必尽捱着,不如进庄探明再说。」心念一动, 便不再管任七姑楞在那儿,两臂一挺,身形似一条轻烟般,在任七姑面前飘过。 任七姑不由着急,手臂急转,竟向谢云岳后胸推出一掌。要知任七姑站是江 湖中有数高手之一,一掌之力扶雷霆万钧之势。谢云岳身都没回,左掌轻轻飘地 往后一掠,身形却如箭似地射进庄院。这一掌看似软弱无力,任七姑竟然禁受不 住,只见她往回退了二步,怪叫了一声,停得一停,又紧跟着谢云岳身后追去。 谢云岳进得庄中后,只见好大一片宅院,画阁雕梁,园境清幽,但心急着寻 觅顾嫣文,无心观赏,只往内急闪。直窜至三进墙外,石径中七零八落倒了都是 断足折臂的人,尚未死去,鲜皿涔涔而出,流了一地,微弱的惨呼声,惨不忍闻, 户内黑烟凸凸涌出,心知姑娘「灵龟」到大开杀戒。 谢云岳只在石径飞窜,姑娘伤的人可不少,沿径都是,少说也有四五十个, 其中还有妇女。他一眼瞥见墙角处,有一小童缩做一堆,不住筛糠般战抖着,身 形登时停住,喝道:「你可瞧见有一少女……嗯,有一掣剑少年到那里去了?」 小童已是吓得不出一声,两眼紧翻着,抖……抖……谢云岳急得一顿脚,大 叱道:「你到是说也不说。」 小童见他顿脚,震得肩头剑穗乱摇,他是被姑娘剑光血影吓怕了的,只当谢 云岳也要杀他,惊得哀叫道:「你老别用剑杀我,他背着霞姨跑啦。」 「跑往那儿去了?」 「我也不知,他伤了许多人就跑啦,只看见氓山二老及四位少庄主这个方向 追去的。」小童说着,用手指了指东边。 谢云岳正要侧身往东,身后任七姑及一干人等已追及,只听得任七姑一面叫 道:「小辈,你杀人放火,岂能如此一走了之。」 谢云岳猛回首,双眸射出阴森光芒,冷然一笑,道:「老贼婆,你庄中放的 火杀的人,就认准是少爷所为的么,不过云雾山庄之人尽都是可杀之流,死了活 该。」 随同任七姑来的人,这时将谢云岳团团围住,其中一人黑衫长须亮出剑来, 接口冷笑道:「阁下大言不惭,何不道出姓名,今天下英雄得知。」 谢云岳喧的鄙夷一笑道:「你也配称英雄吗。」 那人大怒道:「区区不才猿公剑诸衡,虽不是楼脸人物,但也叫得上字号, 不像阁下既不敢道出姓名,犹背着剑装幌子,自吹天下,走遍天下,也没见 过你这一号。」 这句话反把谢云岳说得笑起来了,两眼紧盯着诸衡,片刻说出一句俏皮话, 道:「诸老师,你这就叫做武大郎吃药,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说着,反腕一 把,呛当当响,太阿神剑业已出鞘,一道夺目青光,映在阳光之下,寒气四射。 诸衡一见大惊失色,知这人手中是柄前古神剑,这可惹上杀身之祸啦。话已 说出,却不能不算,欲先下手为强,要知名家交手,只是一毫之差,是以猿公剑 诸衡,猛地出招,剑如电飞地一指。疾变「飞猿坠枝。」由上而下迎面直劈,出 手之快,确也非凡。 谢云岳垂搁着剑丝毫不动,等诸衡剑尖堪可到得身前,脚尖一动,就晃在诸 衡胸后,左掌轻按了诸衡肩头一下,微做微冷笑出声。猿公剑诸衡可吓得满身冷 汗,谢云岳掌一沾在后衣,及时警觉,「一鹤冲天」拔起半空,化作「飞鹰攫兔」 姿式,头下足上。跟着一道惊鸿剑光,电闪而到。 这一招威力至大,谢云岳也无可遁其形,因诸衡人在半空,无论谢云岳移形 换位至何方。剑光均可罩住。谢云岳哼然一声,左掌往上斜挥,一股阴柔劲力登 时拨开诸衡剑势。猿公剑诸衡只觉一股无形劲气迎面而到,就知不妙。身形一侧, 就翻下地来,足才沾地,对方身形蓦又不见,不由旋身出剑,身形连续换了四五 个方位,依然不见对方身影。 诸衡身影快得有如电闪,要知猿公剑法必需以快速的身法才臻神化,但对方 冷笑声却连续从身后传来,并不时用手掌沾在自己后胸,他面色成了猪肝,额角 淌汗如雨,依然似疯猿一般,挥舞出剑,不知见机收舵。谢云岳见他太不知进退, 清啸一声,大阿宝剑抖手起处,但见一道青色圆弧惊天,察的声响,诸衡手中剑 只剩下一截剑柄,右耳陡觉一凉。诸衡面如土色,弃剑举手一模,粘濡濡地血液 涂了满掌敢情右耳被削掉了。 谢云岳哈哈冷笑,道:「权饶你命,借你之口,传布少爷剑术天下无故,倘 有不服,可来找少爷好了,姓名本是虚幻,且萍踪无定,你只记下少爷形象好了。」 话音未落,陡见七个黑点迎面飞来,电漩星射。 原来任七姑心惊谢云岳身手高绝,恐非对手,突起恶念,取出绝少一用之「 黑芒钉」,用那「满天花雨」手法打出。这「黑芒钉」长仅寸许,喂有巨毒,钉 尖成六角形,专破气功横练,钉身原为脆钢铸就,若一被打中,钉身粉裂肤内, 不割掉这块rou,根本无法救治,还有打暗器手法妙绝无比,七、九、十一,连续 而至,分两手打出,前后相距不过五寸,有时后出者先至,今人防不胜防。 谢云岳瞥见银发妹婆任七姑手腕一动,便知有暗器,冷哼一声,身随剑出, 只见扇形剑光递出,叮叮数声,七支「黑芒钉」尽数击落。任七姑出手奇快,谢 云岳剑出得更快,任七姑两手九支十一支黑芒钉扣着欲发未发之际,只见迎面耀 眼剑光急疾飞到,惊叫了一声不好了,左臂已被削断,谢云岳左手一挥,咯咯声 响任七姑右肩骨登时粉碎,一捏一抖、身形也被抖飞出五丈开外,左臂断处鲜血 急涌出,随着他飞出的身形,洒了一道红色血路,地下尚留下一只断臂,掌心黑 芒打仍自紧扣着,这一幕,看得围堵群寇惊心动魄。 谢云岳对着面色灰白的众人投了一眼,嘿嘿冷笑,长剑入鞘,如飞地往东弛 去。众人也不敢阻拦,走近扶起任七姑,见她已然绝气,猿公剑诸衡跺了跺脚, 就此离开云雾庄,挑动天下武林,掀起一片血腥杀劫。任七姑这个不可一世的黑 道高手,轻易丧在谢云岳手下,起说来有点出乎意料,照说以她这高的功力与谢 云岳拼斗,只要谢云岳不施展出「菩提掌力」,一时之间还不能奈何她,但一上 来任七姑骄气太甚,为谢云岳先声所制,再被太阿神剑突袭,剑尖尚未及身,可 是吐出一芒尾,左臂齐肩斩落,且谢云岳身法奇快,使她猝不及防,何况血rou之 躯,岂能与前古神兵相拼。 且说谢云岳往东疾走,不时停下身形,仔细察看有无格斗痕迹留下,他只在 山间飞越,不知不觉已是走出二三十里路程。日色已偏西,山风劲疾异常,扑面 生风,白云缕缕掠过,他停在一块巨大山石上,黯然惆怅,遥见黄河如带,蜿蜒 曲折天际生来,弄腾急踹。 他暗自忖道:「小童明明说是往东而来,迄今未见,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难道说小童是骗我不成?」其实小童并没有骗他,只是姑娘背着母亲,又避着氓 山二毒及龙门四怪紧迫追随,东奔西窜,已是转向,与谢云岳所走路径南辕北辙 了,是故不见。 谢云岳不禁猛一回头,又往来路飞驰,走近云雾山庄时,只见一片残垣断壁, 人头纷纷忙乱救火,残烬尚未扑灭,浓烟弥漫着,稍一留览,跟着又飞掠而出。 他来在瀑布源头处停着,夕阳残眼里,流霞满天,瀑声如雷,飞珠溅玉,景色无 比。可是爱侣芳踪已杳,心情宛如铅重,人是感情动物,多日来耳鬓厮磨,片刻 温存,已是难分难舍了,如今呢,似梦似幻,心灵上只留下一片空虚,忽忽若失, 久之,突然双目突露出威棱,若有所得,掉头又往云雾山庄纵去。 山庄屋宇几乎毁去了四分之三,只剩下西边的一列厢房因远离火场,竟安然 无恙,此刻庄中新遭大故,防守未免稍形松懈,谢云岳一路闪进,并未受到任何 阻截,置身西厢窗外一颗枝密叶茂的梧桐树上,暮色苍茫下,任谁也不能觉察树 上藏得有人。 西厢长长一列镂花窗格,竟是全部敞着,室内人物动静均可一览无遗。谢云 岳人一藏好,就瞥见任龙右臂右腿白布紧裹着,布上渗出紫黑色的血迹,由其他 三怪扶着进内坐下,是时夕阳下山不久,尚留着残余的光亮。可以看得极其清晰, 四怪眼圈都是红肿老高。 他们围着一张檀木上嵌白色大理石方桌坐下,任虎举掌向桌一拍,叭地一声, 好端端地石面四分五裂,只见他睁眼骂道:「我就不相信,这少年剑术就这么利 害,明几个我就要寻遍江湖,非找着他不可。」 任豹哼了一声,道:「二哥,别叫人笑话了,以娘的那高身手,尚不能架抵 人家一剑,纵然你找着了,还能把他怎么样?」谢云岳心知在说他,心中暗笑不 止。 任虎横眉怒道:「怎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就罢了不成!」 任豹冷笑道:「谁说了罢手,凡事总得有个计议,谋定后动,谁像你这毛包 脾气。」 任虎眼睛一翻,正待发作,任龙连连挥手阻住,道:「豹弟说得确也有理, 老二你这暴躁性情可要改改,所来的两少年无一不是好惹的主儿,也只怪我们过 于托大,说什么云雾山庄犯者必死,多年来江湖路人谨守此戒,无不先通报才敢 入庄。因循松懈,才让两少年轻轻得手。」 说至此,顿了一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就拿背出霞儿的那个少年来说 吧,只腾出一只手,便将我们兄弟四人逼得无法还手,若不是氓山二老来很快, 愚兄这性命亦将难保,你道好容易的么?」这话显然是说任虎听的。 任豹接口道:「氓山二位老前辈不知现在得手了未?」 任龙摇摇头道:「邙山道上,陵墓丛丛,易于藏身,加以天色已晚,这少年 又身手奇绝,说不定双方还楞着呢。」谢云岳听得邙山二字,急不择身即往回纵 去,带起枝叶微响。 任虎立时警自觉,一场腕,五只「黑芒钉」电射打出,只听得一声冷笑,「 黑芒钉」已然反击回来,打在桌面上火花迸冒。任虎任豹同时跃出一看,只见寒 风习习,枝叶做晃,那曾见得人影,人家已走老远了,再追也是白费,无言丧气 返回室内。邙山墓道,看起来极为深邃阴森。 而谢云岳此时也找着顾嫣文,两人拾抬级而下,谢云岳一眼瞧见有个黑衣妇 人蜷卧墓道中,姑娘抢前一步唤了一声:「娘。」那黑衣人应了一声,姑娘两手 抱着轻轻一拉,支着墓碑上坐好。 谢云岳这才瞧清楚了,面庞与姑娘长得一样一样,美秀俏丽,只是十余年囚 禁,显得十分憔怀,额上多了几条皱纹,但见她一只星眼紧瞧着自己脸上,他立 时悟出自己仍带着人皮面具,「啊」了一声,伸手揭下。他发觉顾母星眼亮出光 辉,面泛笑容,忽又幽幽一叹,道:「嫣文,娘现在形同废物,你救出娘来又有 什么用,只是娘见你终身有靠,也安心了。」 「娘,尽说这些丧气话做甚,女儿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寻人与娘治好。」 谢云岳早就看出顾母软瘫,似是为人点上阴xue,当时又不便相问,此刻,才 问道:「文妹,伯母受了伤么?」 顾嫣文满面幽怨之色,转头望了谢云岳一眼,说:「娘被老贼婆掠来时,便 逼着娘嫁与任龙,娘坚执不允,老贼婆竟下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