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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被铃铛掩着,只能发出微弱的碰撞声,施天宁登时大怒,拔剑而去,浑身戾气缠绕,竟是要与他硬拼。闵悦君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拂尘轻轻一扫,万重雪光飘然而至,生生将他挡在虚空之外,手中长剑瞬间化为碎片。“我再问一遍,他人呢?”禾棠抱着杨锦书的胳膊大惊:“卧槽这特么哪里是得道高人这特么的是魔教教主吧!”杨锦书双手颤抖,这些邻居与他经年相处,早已感情深厚,此时却遭遇无妄之灾,实在可怜。可见识过闵悦君曾经对神棍做的事,他又不忍把神棍交出去,左右为难。“你找你的人,拿这些无辜生灵撒气算什么?”施天宁恨声道,“亏你还是修道中人,手段之下作令人齿冷!”闵悦君凉凉瞥他一眼,继续看着杨锦书道:“我本可以在这里招魂,但招魂术于魂魄损伤太大,我不愿伤他。你让他自己出来,我便放了这些孤魂野鬼。”杨锦书冷着脸道:“当初是你杀了他,将他的尸体扔在乱葬岗喂狗,如今又找他回来做什么?”“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闵悦君缓缓走到他们面前,盯着他的伞道,“既然你们认识,想必知道我与他是师徒,我们师徒之间的事由我们自己解决,杨公子还是不要插手了。”杨锦书捏紧了伞柄,坚持道:“青荣道长是我朋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将他打得魂飞魄散。”闵悦君皱眉:“谁跟你说我要将他打得魂飞魄散?”“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禾棠在一旁嘀咕着,“再来一次很合理呀!”杨锦书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你别火上浇油了行不行!”禾棠翻白眼,但还是乖乖闭上嘴,眼前这个闵悦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浑身散发着鬼畜的气息,他可不敢惹祸上身。闵悦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还是咽回嗓子里,转而道:“让他出来!”施天宁一直盯着他掌心的金铃铛,催促着:“你先把菀娘放出来!”几人对峙,周围弥漫着凄厉的鬼叫声,闵悦君不为所动。神棍在伞中窝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从伞里钻了出来,落在闵悦君面前,色厉内荏道:“行了行了,我出来了,你找我干嘛?”闵悦君初见他的脸,面上一怔,掌心的铃铛瞬间掉落。施天宁猛地一扑,将铃铛接到手里,却发现这小铃铛如有千斤重,狠狠将他砸在地里。神棍死时刚过而立,一副江湖术士的打扮,浑身血污看不清面貌,然而死了之后,魂魄清明,脸上点的痣没了,画出的抬头纹没了,露出原本清俊的五官,虽然仍旧吊儿郎当,瞧上去却年轻了许多,有了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气韵。与闵悦君记忆中的师傅很不一样。☆、第十二章神棍捡到闵悦君时还未出师门,那时他还叫清蓉,为了摆脱这个女气的名字带来的恶劣影响每天穿得格外吊儿郎当,规整的道袍偏偏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拂尘纠结成团塞在背后,腰上挂着几个符袋到处跑。他喜欢到山下玩,听镇子里酒馆的小曲。那年冬天,他摆了个小摊给人算命,赚够了酒钱便去常去的酒馆要了一壶梢上俏、一碟花生米,坐在角落里听曲。弹琵琶的老伯在酒馆角落里压着嗓子婉转地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明明是个五旬老汉,曲子却唱得凄清婉转,引人遐思。清蓉提着剩下的小半壶酒,优哉游哉地回山去,路过一片山坡,隐隐看到地上倒着个人。他那时还以为是什么失足昏迷的路人,寻思着救人一命讨几个钱花,便走过去查探。然而走近却发现,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少年,满脸脏污,四肢瘦弱,破烂的衣服下露出红肿淤青,不知是受了伤还是中了毒。清蓉犹豫半晌,还是将那小少年捞起来一路背回山上。他那时长得瘦弱,背着个半大孩子爬山累得气喘吁吁,拂尘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师兄弟们嘲笑他还未下山历练便捡了个拖油瓶回来,嘻嘻哈哈闹着要扔掉却还是帮他救了人。小少年半个月后才醒来,睁开眼只看到头顶贴着歪七扭八的黄符,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里衣,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暖烘烘的。他不知身在何处,掀开被子坐起来,光着脚下了床,四处查看。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桌子上摆着奇怪的八卦镜、黄符纸、桃木剑和铜钱,他有些疑惑,却不敢乱动,僵在桌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清蓉顶着一头雪回来,掀开帘子便看到小少年光着脚丫背对着门站在桌边,顿时惊讶:“你醒了?”小少年一惊,吓了一跳,趔趄着后退两步,撞倒了椅子,呆呆地看着他。洗净脏污换了干净衣裳的小少年仍旧干巴巴的,青白的脸色也有些吓人,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很引人注目。清蓉低头看到他的脚丫冻得通红,连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哎呀你怎么站在地上,不冷啊?脚丫子都肿成猪蹄了!”他这一动作,头上的雪便簌簌地掉,冷冰冰地滑进少年的脖子里,冻得他瑟瑟发抖。清蓉将他放在椅子上坐好,伸手握起他的小脚丫拢进怀里,皱着眉道:“你身体还未好,怎么到处乱走?受凉了怎么办?”少年尴尬地看着他把自己又红又肿的脚抱在怀里,脸瞬间涨得通红,呐呐不敢言。清蓉看出他的紧张,微微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少年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然而轻轻摇头。清蓉又问:“那你姓什么?”“闵。”少年低低回答,因为太久不说话,这个字听起来干巴巴的。“哦,姓闵啊……”清蓉歪了歪头,笑着问他,“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他穿着灰紫色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半融未融的雪压在脑袋上很是狼狈,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如冬雪消融,让少年有了片刻的分神,呆呆地点了头。清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捡到你的那天听了首曲,曲子里有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觉得这句子妙极,叫你悦君好不好?”少年懵懂地问他:“悦君是什么意思?”清蓉哈哈一笑,捏着他的脚丫调戏道:“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呀!”那一瞬,半吊子道长在少年的眼中爽朗而温暖,眉目都带着临近的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