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宝贝

    察觉到小腹上顶起什么东西，林偏颜又羞又气，抬手推他，“孟庭期……”

    “你先放开我。”

    像是察觉到自己僭越，孟庭期猛然起身，“对不起。”

    身上重量陡然撤去，林偏颜才觉得周身的空气又运转起来，她揉着被他攥疼的手腕坐起来，目光冷冷的，忍着脾气没骂他。

    孟庭期从地上捡起衣服套上，转过头淡淡道：“不问点什么？”

    林偏颜问：“你怎么知道的。”

    孟庭期慢条斯理将校服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扣好，轻轻笑了声，颓丧道：“从我第一次跟你说话，你的表情就不对。每次叫你阿颜，你的眼神都是从欣喜转到失望再变回平静。”

    他顿了顿，笑得有些悲凉：“再说班里同学也不是聋子。”

    林偏颜被他的笑容刺到，喉间哽着，一时间气全消了，本来她就觉得自己不对，被他戳破后就更加羞愧难当了，她低下头，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孟庭期最会演的就是自卑，这会儿不仅语气低落，连嘴角都挂上了苦笑：“没关系，我还得谢谢他呢，要不是他，阿颜也不会这么关注我。”

    林偏颜抬起头看着他，负罪感更重了，连忙解释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

    他低下头，不看她，声音越发低了，仿佛卑微到了极点，“替身也可以的。”

    林偏颜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什么？”

    孟庭期蹲下来与她平视，甚至有些仰望，目光真挚到今人心惊，“要是阿颜喜欢，我当替身也可以的，他是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我学好不好。”

    他在哀求：“在乎我的只有阿颜了。”

    林偏颜被他的话语吓到，缩着肩膀后仰窝进沙发里，尽可能离他远些。

    她声音颤了颤，“你别这样。”

    似乎是被她的动作伤到了，他迅速低下眼睛，垂下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他站起来，语气很丧：“我只是怕阿颜都以后不理我了。”

    “追你的人那么多，我怕我比不过。”

    林偏颜一愣，没理会他骇人的表白，弯腰将掉在地上的药捡起来放在茶几上，没看他，“药在这里了，你擦完自己回去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还反锁了门。

    等她再出来时，人早走了，客厅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留下点点光影。

    瞥见茶几上好像有一张纸，她打开灯走了过去。

    可能是没找到纸，孟庭期用餐巾纸写的，落笔有神，很有筋骨，顿笔很重，纸张被戳开了好几个洞。

    他写：吓到你了，对不起。谢谢你的药。

    林偏颜有些负疚，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一开始就离他远远的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乌龙。

    还是离他远些的好，林偏颜将那张纸叠在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那天以后，林偏颜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他也没再来纠缠她，本以为会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直到十月底，徐若佳来了。

    她去年分数其实挺好的，但孟庭期来复读了，她就跟家里软磨硬泡了几个月，也跟着追到了二中。

    彼时她还是黑色的齐耳短发，眼睛很大，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也不化妆，看起来乖极了。

    她来学校正式上课的前一天林偏颜就见到了她，在学校厕所里。

    她比林偏颜矮一些，林偏颜从来没见过气势这么弱的堵人。

    徐若佳掐着腰，红色工装裤的细绳一荡一荡的。她仰着下巴看她，气势从第一个字往后递减，“那个，你离孟庭期远一些嗷，我们定了娃娃亲的。”

    林偏颜憋着笑，摸摸鼻子回道：“你放心，我对他没想法。”

    徐若佳干咳了两声，“那…那就好。”

    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林偏颜瞥见她裤子上的那点腥红，连忙叫住她：“等等！”

    徐若佳疑惑地转头，还以为她反悔了，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林偏颜指了指她的屁股，徐若佳侧头一看，脸瞬间就红了，忙钻进了厕所，

    林偏颜站外面问：“你带了吗？”

    “没……”

    徐若佳脸红成猪肝色，本来是来宣示主权的，现在搞得她面子全无，一世英名全毁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买。”

    “谢…谢谢。”

    几分钟后，林偏颜一边匀着呼吸一边敲响了门。

    徐若佳拉开一条缝，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谢谢你。”

    “没事儿。”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进去，“衣服是孟庭期的。”

    徐若佳看着那件校服微怔，心里一暖，孟庭期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碰，更别说把他的东西给别人了，看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她伸手接过，暖得她觉得那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她笑了起来：“谢谢你。”

    林偏颜笑着摇头：“不客气，女孩子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

    她们本该可以做朋友的，一开始也确实这样，虽说不到交心的地步，但确实是比普通同学要亲密一些，直到发生了那件事，那件改变林偏颜命运轨迹的事。

    那天是孟庭期的生日，林偏颜本来不想去的，毕竟她们俩的圈子她一个也不认识，但架不住她们俩一直邀请，她还是去了。

    果然，他请的那些朋友，除了徐若佳，她谁也不认识，徐若佳一来就被她那圈小姐妹围住，林偏颜也不好打扰，便就想着到花厅里转转。

    花厅离会客厅这边有些距离，养了各种奇珍异草，每天都有专人打理，很大，走了有两分钟也没到头，她刚准备往回走，就听到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压抑着的，激烈的，她并不陌生。

    林偏颜脸蓦地一红，以为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心虚间猛地转过身，没想到，抬眼便撞见了一只眼，剑眉星目，里面噙着笑，却阴寒至极。

    隔着一大丛花，林偏颜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她迅速低下头，放轻脚步慌忙跑了。

    刚出花厅就遇到了来寻她的徐若佳。

    见到她，徐若佳就连忙笑着迎了过来，蓬蓬的白纱裙随着她一颤一颤的，不用想也知道它的主人现在有多开心。

    “阿颜，你去哪了，我正找你呢。”

    见她眼神往花厅那边瞟，林偏颜连忙抓住她的手，急急道：“我想去洗手间，没找到。”

    徐若佳收回目光，有些好笑：“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林偏颜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徐若佳环顾一圈，也没看见孟庭期的身影，有些失落，“也不知道言温去哪儿了？客人都到了也不见他。

    她转头问林偏颜：“你看见了吗？”

    林偏颜脸色一白，怔了一秒才忙应道:“没。”

    徐若佳盯着她的脸，皱了皱眉，伸手握上她的手：“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林偏颜哦了声，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没事，可能是今天天气太热了。”

    徐若佳疑惑地看着她，今天明明是阴天，“热吗？”

    林偏颜点点头，垂下眼没看她：“嗯，我不耐热，气温高一点就很快能察觉到。”

    徐若佳摸着她的手的确是冰凉的，便收起疑虑，以为她身体真的不舒服。热切道：“这可不行，我认识一个中医，过段时间带你去看看。”

    林偏颜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好。”

    “就是这了，我就不等你了，还得去招呼客人。”

    徐若佳指了指前面的洗手间。

    林偏颜说：“你忙。”

    “有事就过来喊我。”

    “嗯。”

    徐若佳走后，她才好昏昏沉沉跑进洗手间。

    水声响起，她才清醒过来。

    镜子上被飞溅上的水流缓慢滑下，她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自己，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开始后怕。

    那只眼睛的主人是孟庭期，如果没记错的话，压着他的那个女人，是他小姨。

    这信息量直接震碎了她的三观，只能祈祷孟庭期刚刚没发现她。

    洗完手，她又呆了会儿，估摸着这时候外面人应该很多了才出来，准备直接开溜。

    没想到刚踏出女洗手间她就被结实的臂弯箍住了脖子，呼吸一窒，腿登时就软了，她被吓懵了，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时间竟没有大声呼救，于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被那只手的主人捂住嘴拽进了男厕所。

    门开了又被合上，后背狠狠撞上墙壁，林偏颜疼得闷哼了声，后脑勺被那人护住，她动弹不得。

    刚睁开眼就被一双漆黑的眸子噙住，林偏颜后背升寒，第一次觉得孟庭期这么恐怖，那个会红着眼圈撒娇的人，这会儿嘴角正含着凉薄的笑死死盯住她。

    那笑像一只毒蛇吐着信子在她身上游走，她下意识放轻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眼眶早已湿润，她被迫无力地仰头看他。

    孟庭期还是平时那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修长的手指下滑，轻轻揉上她后颈上的软rou，他语调轻快地上扬，

    “哎呀，被发现了呢。”

    林偏颜打了个哆嗦，浑身颤抖起来，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靠近，属于男性的压迫感袭来，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檀木香。

    他说：“躲猫猫好玩吗？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