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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卖我个面子成么?第5章五那汉子吃了大亏,露出恼怒愤恨的神色:大兄弟你心软,我是个直肠子,说话难听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在外头混了三十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样的歪毛杂头没见过?你这表弟也太难伺候了!平日里惹是生非就算了,今个儿我们一船人下海倒货,全靠海王爷保佑。若是口无遮拦的,惹得他老人家不快,变了脸,一船人都要遭殃。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当头罩下,众人失了看热闹的心情,声音也压低了。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海波下的暗涌,万箭齐射般直指大少爷的不是。大少爷气得脸都歪了。哪里有什么海王爷!你们这些人尽迷信这个!乌鸦嘴,你这是在咒人性命,他们怎么不跟你拼命。我啐了一声,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哄道:大少爷,我们这些愚民眼底子浅,说话难听,污了您的耳,您可大人大量,千万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没见过渔民们对海王爷的崇拜,河伯娶亲总听过吧。别说那些出言不逊的,哪怕是十六七岁温声细语美貌如花的大姑娘,还不是说祭献就祭献了,今个我们遇上的可算脾气好的呢,若是遇见蛮不讲理的,胆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一声海王爷是假的,就得被丢下去喂鱼。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人命?!他们就不怕官府了吗?他震怒异常,嗓门陡然大了一倍。官府?我嗤笑,大少爷,你脑子糊涂了吗?这船上四面环水,鸡不拉屎鸟不生蛋,除了你我周遭三十来号人,又哪里来的官府?我糊涂?糊涂的是他们才对!——虚构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自己吓唬自己,你可见过比这更荒唐的事?是是是,小祖宗,你说得对极了。可这海里的大鱼修炼了几千年成了精,不就成了海里的大神了吗?什么大妖大神,不过一些……吃人的畜生。他忿忿道,眉梢扬起分明的不屑。我注视他良久,长叹一声,想笑却又不敢直笑出声,只得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放缓语气,温温和和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会游泳吗?……大神也好,妖怪也好,你可别让他们听见了。船舱狭窄,一旦起了冲突,可未必能讨得便宜啊。海浪不知疲惫的拍打行船,将水花卷到空中。月色蝉鸣,黑云龟叠横天而至,涛声阵阵,如醉汉嘶吼。大少爷不满的嘀咕许久,总算消停了。我倒挂在横桅,把自己当作秋千,一摇一荡,只觉得海是天,天是海,海天相接。宇宙之初便如此一般,混沌不明无始无终,而人间万象阴阳相生相替,妙不可言。心情渐渐好起来。忍不住又数落了他几句。大少爷一点就炸,连比带划,那架势竟仿佛有人拿刀砍了他全家似的。……若你不是总摆脸色,对人爱理不理,也不至于到最后一个愿意帮忙说话的也没有。话音方落,便见大少爷的脸在眼前放大。到最后一切竟成我的错了不成!我这人有时是搞不清状况,可我眼没瞎,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谁是嘴里说着好心里看不起的,谁又是嘴里说着不好心里想占便宜的,我可分得清……跟这群人在一起,不怕恶心死自己吗,要他们帮我说话,我可不稀罕……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这个朋友吗?你虽然有时油腔滑调两头糊泥挺可恶,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总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笑了笑。连我也能被认做好人,可见大少爷的眼珠子真不如扣出来算了。一闪火花突然在天空炸开,远方滚来阵阵闷雷。我眼珠一僵,心中生出凛冽之感。又“砰!”的一声巨响,邵老哥撞开门,疯了一般冲出来,扒在栏杆惊恐道:不可能!出海前我特意测算了天气,怎么会有暴风雨?怎么会是暴风雨!他揪住少爷怒吼道:海王爷发怒了!都是你的错!我就知道你会坏事!一开始就不该让你上船!你害死我们了!大伙全都出来了,惶恐不安的注视海上异象。小鬼索命,不过是双腿一蹬两眼一闭;海王爷发起怒来,直接连人带船一起生吞下肚,包管叫你有来无回。大少爷惊呆了,任他揪住自己的衣领,喋喋不休。真是乌鸦嘴。我不耐烦的揪住汉子的后领,丢开他,招呼年长者躲进船舱。年轻力壮的则跟着水手一起在外面帮忙。方分配完毕,雨水就泼尿似的落下来。我打了个哆嗦,眼睛几乎睁不开,只瞬间就变成落汤鸡。索性火盆里的柴火是用油浸过的,不会立即被水熄灭。弹丸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船上,仿佛无数拳头凌空炸响,哪怕面对面,也根本无法听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雷声轰响,狂风卷起巨浪拍在船舷。海水疯狂的漫过甲板,冲刷着上面原已不多的什物。船只在自然的巨力中显得无限渺小,在风与浪的夹击中摇摇欲坠。人在此时,此地,嗷嗷如待宰的羔羊,哪怕武功盖世富甲一方,又有何用。我死死的抱住桅杆,听得身边呼天抢地哭爹喊娘,一片鬼哭狼嚎。忽见一重物横飞而来,将大少爷咂了个猝不及防,还未及站稳,船身猛的颠簸了一下,大少爷不受控制的飞出去,撞断早已损坏的护栏,白色的衣角一霎就消失了。大少爷的惨叫消失在雨幕中。混乱之中,竟无人施以援手。我心一横,牙一咬,将绳锁套在身上,朝海里跳去。霹雳炸响,一切皆照得雪白,一条条火蛇,在天与海之间游动。我揪着他,像一条野狗一样,在汹涌的波浪里沉浮。他可不能死啊。北方十五城的地界都是他亲爹的人马。他死了,我在齐州还怎么混的下去啊。……雨过天晴,我烂泥般躺在船板,每一寸骨头都像被锤子狠狠砸过。暴风雨来得突然,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身处一片陌生的海滩。大船泊在岸边,并未被风浪冲垮,但岛上有树,稍作修补便可以继续行驶,可惜海难中总共丢了两个人,料想不是被淹死,便是葬身鱼腹了。众人多是安分守己的小商人,此番出师未捷,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纵然心知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