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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又喝了些玉公公给他热的米酒,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连尹辗送到官服都没来得及试。一夜无梦。第二日。阮岚早早地起了床,在玉公公的服侍下穿上了尹辗昨日命人送来的公服。玉公公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叫道:“啊呀,大人,您这套官服上刺绣的图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呢。”“哪里不一样?”阮岚闻言后低头一瞅,没有发现有何异样之处,紫色衣袍上花纹清丽,绣着一只仙意十足的白鹤,它两足点地,纤长优美的脖颈扬起,似是在汲取从天而降的雨露,模样栩栩如生。阮岚虽说离开朝堂多年,但也记得这确实是文官官服的刺绣花样,看着并无不妥之处。“大人,您脱下来,脱下来再看。”玉公公提醒道。阮岚照做,等到脱下来时,他才终于发现,那仙鹤刺绣的背面却是另一幅光景。这只“仙鹤”不知怎的又染上了赤、黄、青、紫四种色彩,加之白色,共显五色,而这只鸟儿的形状也有了变化,比仙鹤身躯更为庞大,羽翼绣得层次分明、丰满油亮,尾部还嵌着类似孔雀覆羽上的圆纹,色彩交错,绚丽动人。哪怕是阮岚这种不通女红的人也瞧得出来,要绣这一图案,是要下很大功夫的。凤凰,五色而文。方才穿之前他并没有留意,以为只要随意看看外面的图案即可,可谁知道里子的刺绣图案与外面的相去甚远——里面这只珍禽,分明就是一只凤凰呀!连没上过学的街头小儿都知道,在皇宫里,凤凰图样只有皇帝的后妃才能使用。而这件官服表面上看起来绣的是普通的文官纹样,里子里秀的却是凤凰!“大人——”玉公公颤声道,“这图案,奴才这几年从没见着其他嫔妃穿过,这分明、分明就是宫里皇后才能用的——”“好了,公公,别说了。陛下送来的这一套,我不能穿。”阮岚出声打断玉公公的话,将身上的官服脱下,连着配饰也悉数摘了下来,紧接着又说:“帮我去柜子里找一件合乎礼数的衣服,我要换一身进宫。”“是、是,奴才这就去。”*****等到阮岚最终如约抵达御书房时,尹辗还没下朝。本以为要候在御书房外一阵子,没想到宫人们竟直接将他放了进去,还为他呈上来一碗凉茶,以作消暑。“大人,请用。”宫人态度恭敬,毫不着急,像是早早就备好了。阮岚随手将凉茶放置一边,合上双目静静坐在靠椅上等待,结果左等右等尹辗都不见尹辗过来,不禁觉得烦闷无聊,便起身在御书房里走了两步。额头一偏,目光一转,一副熟悉的画作落入眼中。嗯?这幅春风卷怎么在这儿?伽公潋滟奇景图。寻常人一看,便会有如沐春风之感。阮岚凑近多看了两眼。没错,还真是真迹。当时,京城里的达官贵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吏部阮尚书家中珍藏着一副上古时期仙人所做的画卷。可他也记得,阮府早早就遗失了这幅仙人画卷,他派人找了好些天却遍寻不见。按理说尹辗就算抄了阮府也拿不到它,眼下怎么却好端端地挂在御书房里的墙上?“爱卿。”阮岚听见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瞥,发现尹辗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尹辗身着一套礼数周全的金色龙袍,旁边的张总管正在帮他卸下头上的冕旒冠。一双英俊的眉眼带笑,正直视着他的眼。阮岚连忙跪地叩拜:“臣阮岚,叩见陛下。”“免礼免礼。”尹辗拉起阮岚,在他身上多扫了两眼,见阮岚没穿昨日他送去的那套衣服,却也不恼,“我今天找你来,除了让你见见玄儿之外,还有些事情找你商量。”玄儿,便是现在皇宫中唯一的龙嗣尹玄。阮岚不像尹辗对他的态度那般亲昵,依然单方面维持着君臣礼数,半恭着腰道:“陛下请讲。”尹辗食指指尖轻轻点桌,慢慢收敛了笑意。他低头,垂眼看着阮岚的手臂,侧了半边脸藏在窗外阳光照不到的一片阴影中。此时尹辗面容无喜无怒,只能看清阳光下的半张脸,没人知晓他心中作何想。他的周身由内而外开始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不容置喙的气息。未知能引起所有人的恐惧。尹辗继续用指尖交错着点着桌子,不徐不疾道:“一是,据户部记录,世上并无芜县这一地名,而那名给爱卿「芜县县令徇私舞弊,临州知府与其狼狈为jian」消息之人,现在也已经消失了。”尹辗说到一半,眸光一闪,朝阮岚背后看去——“二是,令尊生前,似乎与北国有……来往。而那幅流落北国的春风卷,便是证据。”第54章煞费苦心阮岚蓦地抬起了头,眼里满是吃惊,当即反驳道:“不可能!”说完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臣子对帝王这般态度已经称得上是大不敬之罪,声音这才放缓放低了些,“陛下恕罪。这证据,是否有些牵强。家父现已过世多年,生前虽不与陛下交好,但……但阮家世代忠良,百年来忠心耿耿,父亲在朝为官时,更是为国为民心力交瘁,每日每夜兢兢业业。父亲他绝不会犯下勾结外邦这等通敌叛国之事,陛下,阮家绝不容许这等构陷!”阮岚越说越是激愤,最后直接重重跪在了地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尹辗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看见阮岚笑了一声,明明笑起来是像春风一般和煦温暖的面容,却听他说:“不、不,阮家的名声早就被臣自己毁了……臣……臣是佞幸。”尹辗一开始确实是想吓阮岚一吓,谁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阮岚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继续跪在那里,低头看着尹辗的鞋尖。尹辗伸手再想拉起阮岚,谁知阮岚像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拽也拽不动。尹辗只好松了手,从袖中拿出一只信封,递到阮岚眼前,待阮岚接下,他才开口说:“这封信是多年前,我刚被立为太子时收到的。”那信封保存完好,但边角都已枯黄泛黑,可见是上了年岁的。阮岚翻开,眼尖地快速在信中找到了“阮尚书勾结外邦”几个大字,而其余的,都是一些有关尹成行巫蛊之事的罪证。阮岚通读了一遍,发现那些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