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离别
七夕的灯会热闹非凡，长安的主要街道上，俱是火树银花，灯火通明。 灯会有许多特色美食和小吃，当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乞巧果子和酥糖。燕洛泱可爱死这些东西了，她极爱甜食，除了小吃之外还买了满满当当一堆东西，卫惊弦看了顿觉无奈，想着还好他们有储蓄戒，不然这一趟是真的无法顺利结束了。 “呀，这个也好好吃啊惊弦！”她开心地吃着一份果饼，又拿了一份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啊……” 他甜蜜极了，立刻低头作势要咬，不曾想她把手一抽，他一下子咬了个空。 燕洛泱乐不可支地跑到前方去，回头对他挥了挥手中的果饼说道:“骗你的，不给你吃哈哈哈……” 他抽了抽嘴角佯装生气，立刻追了上去，“好啊燕兄，你就知道捉弄我，别跑！” 她也就是做做样子，一分钟后就被他顺利地抓到了。卫惊弦一把抱住娇小的她，举着她的腋窝就把她举到了半空中，“我看燕兄还往哪跑？嗯？？” 她惊呼一声，他举着她转圈，晃得她头晕目眩，不禁笑着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惊弦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多丢人啊！” 周围全是你侬我侬的情人，根本没有空去管他们在做什么。 卫惊弦把她放在地上，看着她染上红晕的小脸，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她娇嫩的唇，吓了她一跳。她红着脸捂着嘴说道:“大庭广众之下的，你、你也不知羞。” 他捧着她的脸，在背后天空中突然绽放的盛大烟花下，贴上了她的额头。 他眼里带笑，“怕什么，我和燕兄是心意相通的恋人，我光明正大，一点也不觉得羞。” 绚丽的烟花声音响亮，将空荡的夜空染上了五颜六色的瑰丽。她心里砰砰直跳，看着他靠近的唇，缓缓闭上了眸。 “唔……” 这是一个极其温柔缠绵的吻。燕洛泱的心此时也好似融化在了美丽绚烂的烟火下，只想沉醉在他的满腔爱意中。 烟花结束后，他又为她买了同心结，和她一起游了舟。 河畔有游七姐水的活动，燕洛泱本想去玩，要拉他去，他却拦住了她。 “燕兄，传闻七姐水是因为天上的仙女在这里洗澡，将河水染上了仙气，所以才称作七姐水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游七姐水吗？” “……为什么？” “因为传说七姐水可以给人带来桃花运！怎么，燕兄有我还不够，还要去沾一沾桃花运，给我再找几个兄弟？” “噗，”他说的话把她逗笑了，“好了好了，我不是不知道吗？瞧把你委屈的，我不去就是啦。那你再陪我逛逛南边的集市吧，走啦……” 南边的集市大多是卖工艺品的，燕洛泱刚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小摊儿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精巧可爱的娃娃。 她来了兴趣，拿起了一个摆弄。 “惊弦，这个好可爱啊。” 这种娃娃叫磨喝乐，是一种泥偶。如她手中的这个手持莲叶的造型是很常见的一种。 老板见她喜欢，热情的推销道:“看公子不像是有孩子的样子，那是给自己的夫人买的吧？公子眼光真好，今日不少人从我这儿买这个，都是为了求子呢！我跟你说我家的这个可灵验了，一准你买回去有用！” “咳、咳咳！”燕洛泱吓得放下了手里的娃娃，尴尬的摆摆手道:“老板你误会了，我就是看看，就是看看。” 卫惊弦推开她，拿起了她看中的那个泥偶，笑着对老板说道:“装起来吧，我要了。” 燕洛泱还在想他干什么，转头他就拿着娃娃塞到了她手里。 “燕兄，可还喜欢？”他语带笑意。 燕洛泱懵了，磕磕巴巴地拉着他远离了那个摊位，涨红了脸。 “我又不是女人，你、你给我买这个做什么？！” “瞧你害羞的，”他靠近她耳畔，炙热的吐息烫的她身子一抖，“燕兄，你说若是我多cao干你几次，燕兄会不会也像怀上孩子一样肚子涨大，最后生下我的种？” 她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皮上火烧火燎的，“你、你怎么能在街上说出这话……卫惊弦你、你简直不要脸！” 她推了他一把，羞恼地走在前面。卫惊弦急忙追了上去，给她道歉不停地哄她欢心，燕洛泱虽然一开始没个好脸色，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时间过得很快，灯会已经结束。燕洛泱本来觉得两人该要回书院了，但是卫惊弦神神秘秘的，拉着她走到了一处寂静的小路 “惊弦，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嘘，别问那么多，到了你就知道啦。” “好吧好吧，神神秘秘的，我不问就是了。”燕洛泱无奈地跟着。 本来夜晚只有寂静的月光，可是小路的前方突然涌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淡绿色的光亮。 “诶？”燕洛泱不禁有些好奇。 穿过狭长的小道，视野徒然开阔，奇幻瑰丽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燕洛泱缓缓睁大了眼，发出一声感叹，“哇……” 清亮的月光下，大片绚丽的三色堇开在辽阔的草地上，形成了一片红色的花海。 星星点点的微光组成了漫天的萤火，在空旷的天地间如梦似幻。 她伸出手来，想要触碰这些美丽的萤光。 卫惊弦笑着，拉着兴奋的她找到了一片空地，和她坐了下来。 置身于绚丽的花海间，他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声音温柔。“燕兄，你知道，七夕最重要的活动是什么吗？” “是放花灯吗？”她知道放花灯是为了让情意相投的男女喜结良缘的。 他摇了摇头，“并不是，放花灯只是让不好意思开口诉说情意的男女得以有机会在一起，真正最重要的，是七夕最后的一项活动，七夕观星。” “七夕观星？” 他指了指天空，“燕兄你看。” 夜空中众多的繁星闪烁，其中最为显眼的一颗，是天顶附近的织女星，在织女星的对面，与它隔着银河相望的，是牛郎星。 “传闻，每年的七夕，牛郎和织女，都会在这一刻，通过鹊桥短暂的相会。‘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燕兄，我们中原的恋人，都会在这一刻祭拜织女，乞求自己得到美好的姻缘。” 夜风微凉，漫山遍野的三色堇轻轻摇曳，空气中和着迷人的花香，他们周身被美丽的萤火环绕。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郑重一拜，“我卫惊弦，在此发誓。此生惟愿求娶燕淮阳一人，乞求织女保佑，让我能够不负此生，得偿所愿。” 卫惊弦偏头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布满了爱意，是从未有过的正经。 他拿出一个镶嵌着美丽灵玉的金丝镯子，紫色的灵玉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迷人的光。 “燕兄，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她说这是要交给她未来的儿媳妇的，虽然燕兄是男子，但是我还是想把它给你。燕兄，我卫惊弦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非你不娶。即使世俗不许，我也绝不放弃。你愿意，成为我的‘卫夫人’吗？” 他好似很紧张，拿着镯子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虽然他们已经确定心意，但是有时候他还是感觉不真实，他其实很害怕被她拒绝，总是担心自己被抛弃。 燕洛泱怔怔地看着他，呼吸有些颤抖。 渐渐地她眼眶微红，忽然捂住了嘴，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 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酸酸涩涩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心。 半晌，她才接过镯子，握紧了他的手。流着泪哽咽着说出“我愿意”。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释怀地笑了。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眼中是多的好像要溢出的爱意。 他兴奋的无法抑制，“燕兄，我好高兴！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吗，你快掐我一下，我好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变成泡影。” 她本来感动的流泪，一下子让他逗笑了。想到他为了她做的一切，她又哭又笑。 “傻惊弦，你怎么这么会讨我的欢心？这不是梦，我燕……我是真的答应你了。另外，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么久以来，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其实我——” “少爷！少爷你在这儿吗？！”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卫惊弦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头道:“燕兄等一等，我好像听到我家管家的声音了，我先去看看，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她着急地张了张嘴，“等等惊弦我——”我是女子…… 只是他没来得及听她的下文，就急匆匆的起身去找人了。 “吴管家，我在这！” 那个所谓的吴管家表情十分着急，急匆匆的跑过来，拽着他的衣袖哭丧着脸道:“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前些日子被派去月盈国征战，现在情况不妙。那月盈人民彪悍，老爷在月盈本就兵马稀少，如今虽然苦苦支撑，但是老爷毕竟只是个玄灵境初期的将军，即使再能兵会战，也打不了那么多人啊！如今老爷来信求助，朝廷还不予支援，少爷，现如今只能靠你了啊！” “什么？！朝廷为什么不支援！你说清楚！我记得我爹手下不是有十万卫家兵，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震惊又愤怒。 “陛下不让老爷带啊！陛下说老爷用兵如神，只给了十万普通兵马，就打发老爷去月盈征战了！” “什么？！陛下这是要置我爹于死地啊！我立马回家，求见圣上！” 他呼吸不稳，转身拉过燕洛泱的手留恋地摸了摸，然后将她揽到了怀里。 “燕兄，如今我父亲有事，恐怕我最近不能陪你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我要去救我父亲，事情结束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不要担心，好好在书院等我。” 她此时不想再分他的心，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不管她是男是女。想告诉他实情应该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告诉他她的身份，只是说了一个好字，就看着他纵马离去。 风吹的他衣袍猎猎作响，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揪了一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划过心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生命中永远的溜走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镯子，置身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间，突然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慢慢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中美丽的牛郎织女星。夜色如水，如梦似幻的天地间只有微微的虫鸣。 她皱着眉，心难受的厉害。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总觉得有什么遗憾永远留在了她生命中。 她叹了口气，努力驱散心中的不安，从女娲石里取出了一只迷你的木雕小兽。小兽极为可爱，眼睛水汪汪的，表情很委屈，看着就让人心软。 她想起来他给她这个的时候说的话，弯了弯唇角。 他说燕兄，这是我亲手给你雕刻的委屈兽，你看是不是跟我一样惹人怜爱？哈哈哈，我知道你心软，以后我若是惹你生气了，你一定不要烦我。把它拿出来看看，看着这么惹人怜爱的它，你就会想到这样的我，如此一来，你气消了，就舍不得烦我啦。 凉风徐徐，漫山遍野的三色堇随风摇晃，像水一样泛出美丽的波纹。 传说三色堇的美丽，是因为有天上的神仙射伤了白色的堇菜花，使得它的花瓣染上了血色的痕迹。中原的人经常会采摘这种美丽却又常见的花送给心上人。 三色堇的寓意，是沉默的爱，亦是强烈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