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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此事又有同样身法,这不就是当日岭南侵占贺家庄灵脉的那只妖么?这家伙既然活了这么多年,又岂会连个能安身修行的小小灵脉也找不到?若不是它混得太惨,有没有可能是它也被人镇压了多年,最近才得脱樊笼?而曾困住它后来又失效的,会不会亦是宋衍河的法阵?一想起宋衍河,陆晨霜就避无可避地想到邵北。那双半掩在袖袍之下的手似乎从来都攥着拳,即便偶尔开怀抚掌,短暂之后很快又恢复如常。……想捏着他的手指,替他一根根抻开。求知求证的心思驱使着陆晨霜继续打开左右的几卷竹简,希望从中探寻更多关于蛇妖的记载,而面对那一卷卷有些难以辨认的字迹,他脑中却又一片糊涂。显然,有另一件事此刻更为牵动他的心思。那是白泥弯的月下,邵北唇色苍白,腕口淌着鲜血,一脸坚毅地说道:即便除不了,也不能由着它作恶,我愿与它同归于尽。一道白虹自休剑谷飒然飞出。翌日清晨,小九在天欲雪庭中碰到了小师叔。小九乖巧恭敬地上前请安:“师叔早。”小师叔满面愁容:“不早不早,你可见你大师兄了?”小九睁大眼:“今日还没见着呢,怎么啦?”“我做了一个梦,”小师叔忧心忡忡,“梦里你大师兄隔着老远朝我磕头,说今日起便要下山游方除妖,山中一切事务转托给我,还说他将钱袋放在什么屋中了。”小九听了噘噘嘴,心道师父不在家,这些事情本不就是该你这个当师叔的caocao心嘛!凭什么总叫我大师兄劳碌?但他怎敢以下犯上?就顺着宽慰道:“师叔莫要担心,大师兄下山从来都是骑马的不是?我方才路过马厩,没见里面的马匹变少呀!”小师叔拍拍胸口:“也是也是。走,随我一道去你大师兄房中看看有没有钱袋。”陆晨霜的房间空荡清寂,迎门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别说钱袋了,铜子儿都没一个。小师叔欣慰:“还好是个梦,我就知道你大师兄不可能突然离山。他能去哪?他没地方可去嘛!”无量山峰笼在一片云烟袅袅之中,近观可见奇景秀丽,花木葱荣,风含芬芳,“天下第一派”真的得建在此地才能当之无愧。陆晨霜来一趟便已摸熟了门,直接纵剑落到了归林殿里,想着哪怕主人不在家他今日也不走了,大不了搬个凳子坐在梧桐底下等那人回来。殿后“唰——唰——”声传来,似海水退潮,又似拖拽重物。陆晨霜最擅悄无声息地轻步站到别人背后,往常抓捣蛋包一抓一个准儿。他踱到殿后转角处,朝出声处歪头一瞧。邵北脱去了外袍,连绣澜沧水波纹的长衫也没穿,只着一身中衣,袖口、裤脚皆卷起,且用扎绳勒住,正在全力以赴地洗刷一匹马。从马背到马肚,一刷子刷了下来,清水变成了浊浆,他别过脸换口气,又从旁端起一瓢凉水浇下去。畜生舒坦得直哼哼,身上的sao臭味却随热乎气腾了起来,熏得邵北直皱鼻子,一脸生不如死的委屈。陆晨霜:“……”不是宁死也要保住他师父的清誉吗?不是无量山的活儿都指望他一个人干吗?怎么有空在这儿亲自刷马?陆晨霜轻咳了一声。方才许是被那马味熏昏头了,这一听到有人咳嗽,邵北反应迅速望向那处,看清了来人却像没看懂似的呆了呆:“你……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一词深得陆晨霜心意,使得一个不请自来、翻墙而入的人腰板挺直了几分。当然,若是能去掉那个“怎么”,就更好了。“这是做什么。”陆晨霜带剑款步走了过去,刚一走近,迎面有风吹来,他立时头晕眼花。需知马没沾水时的味道和沾过水的味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在心里双手扶住自己,连声安慰道这也是“饱经风霜”的一部分,才稳住了身形。看毛色与蹄子就知道,邵北刷的那匹马绝非什么汗血名驹,而且脾气有点不好,见来人打断了它的沐浴,鼻子使劲哼哼,一听就是个打呼噜声音大的。“哦,它是……也没做什么,就是洗洗它。”邵北这才缓过神,弓腰在旁边一桶干净的水里洗了把手,袖子抹掉额上的汗,边解扎绳边道,“那天我受了伤,它驮着我回来,也是有些缘分,不是么?我若是牵到马厩假手于人,只怕于心不安。”陆晨霜惊讶于邵北的区别待遇——马是驮着他回来了不假,可他能站在这儿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出手,进洞救下来的吗?苍天可鉴,陆晨霜从前绝不是个捏着一点恩惠对人予取予求的人,他当时也曾叫邵北不必言谢来着,但此时他心里突如其来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感,就好像他拒绝了答谢,而后人家才亮出来黄金千两。这种人是不是很可恶?你若真想谢你就摆在明面上说清楚,我要怎么怎么谢你了,是沐浴一顿,还是从此就这么养在身边。“我以为你有事要办,两地间路程又这么远,少则也要数月半载才能与你再见。”邵北未穿长衫,陆晨霜眼看着他两手手渐渐握拳,攥得指节分明,一点愁云又漫上了眉间,“又或许你只是与我随口一说,回了昆仑在山中练剑、闭关,压根想不起此事。想再见你,还得等个两年三年……”这笨小子。“忙罢了,就来了。”陆晨霜道。他走时确实是有要事,可谢书离这一下山,派中霎时平静得像没被劈过天雷一样,若还有什么不平静的,那便是他自己了。邵北又有些好奇地在旁询问:“陆兄,你不用在昆仑习剑吗?”陆晨霜一路御流光而来,叫风吹起来的头发这还没落下呢,笨小子不让茶就算了,怎么说话还像下逐客令似的?他将流光拿到两人之间,眼神示意邵北看那剑柄:“我不想练剑了,就想到处走走,可以吗?”第31章当然可以。*陆晨霜没拜过宋衍河,外面可有的是人要拜。来无量朝拜祈愿的人多,山里客房自然也多。拜过宋仙人的香客别管捐的钱是多是少,若想留宿山中沾沾仙气,都只能住在派里安排的一片客房之中,倒是陆晨霜,明明空手而来,却在宋仙人的故居里住了下来。不但住下,他还一人独占了归林殿中的一个小院,东有垂花门,影壁雕经文,庭中两棵石榴,一方石桌凳,卧房户牖扇扇对开,微风徐徐吹来。皇亲国戚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每日的饭菜不知何人何时端到归林殿,又不知何人何时撤走,无量山派中的其他人似乎知道他在这儿住着,又似乎不知道。偶尔有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