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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刑部自然不可能再把她放回庆王府,禀过沈昭,将她暂时押送宗正府以待后审。既然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那么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薛家满门因谋害宋太后而被株连入狱,昔日追随他们的仆婢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胆颤,刑部没有费多大力气,就从他们嘴里又掏出了许多陈年辛秘。沈襄的生母林氏原是王府侍女,因姿容出众,而被庆王看中充入内帷。起初因为她出身低微,性情又柔婉和顺,庆王妃并没有对她下手。待林氏生下沈襄,害怕庆王妃容不得他们母子,更是日日伏小做低,如此才能勉强在后院存活下来。后来,庆王妃谋害了宋太后,得了贵人提携,母族势力大盛,她自己的气焰也愈加嚣张。动辄残害府中侧妃侍妾,手段极其残忍。但因她后台强硬,母族还有些用处,庆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族之人秉性皆凉薄,与权柄比起来,后院死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如此往复,庆王妃越来越有恃无恐,一日她娘家侄子来拜见,心里高兴,饮过几盏热酒,脑子一晕,将其谋害宋太后一事脱口而出。彼时林氏正侍奉在院外,如婢女般帮着照料膳食,接递杯盏,恰好被她听去了。这一来正是引火烧身,饶是林氏再恭顺贞静,庆王妃也容不下她了。便有了后面的林氏暴毙。可怜沈襄小小年纪亲眼目睹生母惨死,大病了几日,烧坏了脑子,自此神志如孩童,浑浑噩噩,认贼作母。却不想,那庆王妃薛氏丧心病狂,连孩子都不肯放过,竟要毒死他。幸亏裴太后垂怜稚子,遣派了太医入王府诊治,才令事情大白,不然还不知将有多少无辜性命要丧在这毒妇手里。……以上就是刑部的结案陈词。内舍人念完了,兰陵公主站在廊庑下,逗着她新得的雀鸟,冷冷一笑:“这庆王妃倒真是脑子少根筋,既然除了母亲,怎么当初不一遭把儿子也除了。非留到如今再大张旗鼓地下毒,还闹到太后跟前,把自己和母族都搭进去了。”内舍人知道她意有所指,不敢接话,只将陈词书卷合上,恭顺看地不语。到时新引入府的郎君偏要来抖机灵,谄媚地凑上前去,掐着嗓子道:“公主说得极是,像这样蠢的人,活该倒霉。”兰陵笑了笑,胭脂艳冶,如花绽于唇畔,目中却陡然划过一道雪剑冷光,凛凛掠了郎君一眼,慢悠悠:“是,本宫不留蠢人。”话音刚落,侍从立时上前,将郎君拖了下去。那郎君悚然大惊,尚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哀哀求饶,嗓音尖细,充斥在静谧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侍从偷觑兰陵,见她面色不豫,不敢由着他喊,利落地往郎君口里塞了一团麻布,加快脚步将他拖了出去。院中清静下来,兰陵沉着脸,只觉心里堵得慌。蠢得岂止是庆王妃,还有她自己!当初既然除掉了宋贵妃,为什么还要把沈昭这个祸害留下。就是因为存着一丝侥幸,沈晞和沈旸都是不堪扶持的,当初数来算去就剩下一个沈昭,这才铤而走险。本来以为尽在掌控,谁又能想到,昔年那个软弱寡言的孩子,如今竟这般厉害。她根本不信庆王妃会蠢到这个程度去向沈襄下毒,这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蹊跷,如今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沈昭一手策划出来的阴谋,甚至于那个傻子一样的沈襄,十有**也不是真傻。刚才那郎君说话再没长脑子,总归说得是实话——庆王妃就是个蠢的,那么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连真傻还是假傻她都看不出来。这样不中用,留着也是拖累。兰陵公主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带着些绝狠。内舍人观其颜色,有些顾忌:“只是……刑部的结案陈词句句意有所指,那句‘庆王妃谋害了宋太后,得了贵人提携’分明是指向……”他怯怯地抬眸看向兰陵,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兰陵轻笑了笑,含着几分蔑然。沈昭还是太嫩,以为这么着就能把祸水引到她身上。殊不知她当年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把伏线早就埋好了,自有人替她去挡箭,这把火就算烧得再旺,也烧不到她的身上。“这把火烧不到你母亲身上。”宣室殿里,沈昭合上奏疏,十分笃定地说。瑟瑟从横榻上坐起来,流露出些许诧异,但她随即想起,这些事沈昭前世都已经经历过一遍了,身涉其中,各种内情他自然是清楚的。重生以来,他们胜过母亲的优势,除了沈昭的英明筹谋,便是那隔世的记忆。活了两世,未卜先知,所以在有些事上才能游刃有余。沈昭既然能如此平静,说明心中有数,瑟瑟并不担心,只问原由。沈昭道:“当年经手此事的,包括提拔庆王妃母族的都不是姑姑的直系心腹,而是……裴家的人。”瑟瑟一诧。沈昭面上神情淡淡,并看不出过浓的伤悒:“裴元浩为了他的jiejie,容不下我的生母,自然事事冲在前,不遗余力地奔波筹划。而姑姑乐得如此,只要裴家和我之间有深海血仇,就不怕他们将来会反水投向我。也正基于此,裴家别无选择,只能和兰陵公主共进退,同荣辱。”“瑟瑟,在许多年以前,你母亲就已将所有人都纳入了她的棋局。”瑟瑟问:“那下一步该怎么做?”沈昭摇了摇头,一副闲雅信意,沉定自若的模样:“不做,什么都不必做,事情自己会往前走的。”“我前世就是因为做得太多,做得太绝,过早地出手对付裴家,即便最后赢了你的母亲,可也把自己陷入艰难,落得一个不敬嫡母的污名,人心背离,深受毁誉。这么想一想,实在不够聪明。”他说得甚是高深,瑟瑟听得云里雾绕,忖了许久也忖不出个所以然,歪着头问:“这我就不明白了,如今你正处在上风,该乘胜追击才是,这么一放,凭母亲和裴伯伯的本事,很快就能把他们摘干净了。到最后,你充其量只能拉下马一个庆王。”“那就够了。”沈昭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幽缓道:“裴家和姑姑的底子太厚,这一回本来就动不了他们。这么放着,由他们自己折腾,他们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深的。”他这么一说,瑟瑟就有点明白了。自庆王府里燃起来的这把火烧不到母亲身上,可会烧到裴元浩身上,两人最近关系不似从前亲密,母亲十有**会坐山观虎斗,袖手旁观。即便最后裴元浩先服软,求到母亲那里,母亲伸手帮他,也必会在他心里留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