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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虚仁假义,动物间的厮杀才是世间最真实的法则。”她抬手捋了捋瑟瑟的鬓角,耐心且温和道:“弱rou强食才是世间永恒的法则,你从前不懂,是因为有权力的庇护。现在,我要把这庇护暂且收回,你去试一下当弱者的滋味,余生你要姓温,还是要姓宋,是该好好想一想了。”说罢,她唤来护卫。“把贵女送到深山谷中,选一处野兽出没最多的地方,送到了你们就走。”**山间石道崎岖,香客们被驱赶而下,皆敢怒不敢言,而粘了络腮胡子的傅司棋一身麻布粗衣,混在其中。沈昭虽打定主意要借兰陵之手杀了徐长林,可毕竟瑟瑟牵扯其中,不敢彻底放手,仍旧带人守在了附近。傅司棋自桑树下找到了沈昭,略微踌躇,回道:“陛下派人把长林君带走了。”沈昭眉间纹络轻舒,看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只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也好。”傅司棋又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兰陵公主把温贵女独自扔进了野兽出没的深山里。”“什么?!”沈昭霍得回头。“殿下不必担心,属下看见公主府的护卫没有离开,悄悄跟着贵女,只是贵女自己不知道罢了。想来……长公主不会傻到真让野兽吃了贵女,不过是想吓唬她,让她顺服些。”沈昭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道:“你们随孤上山。”“殿下,公主打定了主意要驯服自己的女儿,她不会卖您面子,您若要阻止,少不得会起冲突。不值,请三思。”沈昭怒道:“驯服?孤告诉你,她是个人,不是豢养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更不是她沈淑的牵线木偶,轮不到她来驯服!让开!”傅司棋不敢再拦,只有召集齐人,随沈昭上山。在山谷入口处,果然被拦住了。护卫恭敬且冷漠,只道奉了长公主之令,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山谷空旷,不时传出野兽嚎叫,声声嘶鸣,冷不丁传过来,竟惊得沈昭猛打了个哆嗦。他凤眸微眯,看着眼前的阻拦之人,吩咐左右:“既然不让,杀。”第29章29章山谷空幽,溪水潺湲。瑟瑟蹲在小溪边的乱石中间,环胳膊抱住肩膀,耳边时不时传来野兽尖啸刺耳的叫声。她身体僵硬,不敢动,苍白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事情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她很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出路,可耳边的叫声一遍赛过一遍的凄厉,将她脑子里的思绪都驱散干净,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强迫自己镇定,把对徐长林说过的话在心底默默重复。——人总得先活下来,才能有出路。总得活着。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禀住呼吸,鼓起勇气悄悄从乱石边探出个头。像这种峡谷,有许多林木、山洞,可以凭此来暂时躲避野兽的攻击。她撕扯掉冗长碍事的裙纱,爬到了一棵老榆树上,倚着枝干,眺望远方。环山重翠,石壁陡峭。唯一的出口被守住了,凭她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留个全尸,别被野兽撕咬得太丑。她默默低下了头,很沮丧,觉得自己简直太失败了。总想着顾念别人,平衡各方,怕他们正面冲突,可最终却还是这么个结果。谁都不让步,谁都那么会算计。看来,世人的苦衷只有自己才体味清晰,指望旁人理解,简直痴人说梦。瑟瑟明白了,这个世上她最大的靠山只能是她自己,她想要好好地活着,必须要自己先强大,旁人的好、旁人的爱只能做锦上添花之用。这般透彻感悟却是让人有些痛苦的,她将头埋在膝间沉寂了许久,又抬起头来。她想了想,抻胳膊掰下一段树枝,又从鬓发间摸出金簪,钻进树枝里,试试看能不能取火。野兽怕火。捕捉到这个念头,她微微愣了愣。这是谁告诉她的?冥思沉想了许久,她想起来了,是宋贵妃。她出身武贲世家,在闺中时经常随父兄外出打猎,英姿矫健不输男子,本来就是当年风华绝世的巾帼女英豪。瑟瑟记得七岁那年随母亲进宫,进南熏殿,便是见宋贵妃一身大红劲装,扎起袖口,在扬弓射箭。她见瑟瑟来了,很是高兴,随手将弓箭扔到一边,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宫里的人都喜欢她,宋贵妃,皇帝陛下……那时她对一切都无所知晓,觉得是自己漂亮可爱天生招人喜欢,却不知,他们喜欢的、怜惜的是全家蒙冤、失去了双亲的宋姑娘。她就是宋姑娘,所以他们喜欢她。宋贵妃抱着瑟瑟说了会儿话,便将她放下来,笑道:“阿昭这会儿大概要下学了,你去永安殿看看他有没有偷懒。”瑟瑟高高兴兴地去了。刚走近瀚文殿,便听到里面传出孩子们的嬉闹争吵声。“你舅舅是乱臣贼子,你全家都是乱臣贼子,你身上流的是脏血,你还不承认,你就是个小祸害!”孩子的声音绵软,可话却恶毒至极,听起来更加刺耳。瑟瑟忙加快脚步,飞奔进去。一进去,便见沈晞将沈昭摁倒在地,整个人大胯马步地骑在了他身上。他是大哥,又自小生得健壮粗胖,力气比弟弟大得多,沈昭被他紧压着,挣扎到脸蛋通红,却都是徒劳。沈旸和几个入宫伴读的郡王在一旁看着,一脸的司空见惯,想来这种场景是经常发生的。內侍却害怕,赶上来劝道:“岐王殿下快松开三殿下吧,您忘了刚因为这事被陛下责罚过……”沈旸也道:“就是,翻来覆去不过是些陈年往事,都是宋玉做得孽,跟三哥有什么关系?你若要替你外公寻仇,就去找宋玉,总欺负三哥做什么?”沈旸的生母文妃位份虽低了一截,但她是文丞相爱女,背景深底子厚,所以沈旸有足够的资本不惧沈晞。沈晞咬了咬牙,抬头怒道:“我就要欺负他!”横扫了一圈周围的人,道:“上一回向父皇告密的那两个贱奴被我母妃揪出来了,当夜就杀了,我看你们哪个不知死的敢再去。”周围站着的宫女与內侍皆噤声,没有敢言语的。彼时沈晞的生母黎贵妃还活着,虽在黎渊死后,黎家今时不同往日,但朝野内宫势力犹在,黎贵妃性子张扬跋扈,阖宫里的人都怕她。且前些年宋贵妃盛宠过甚,夺了裴皇后的风头,把裴家也得罪了个彻底。虽说胜负已分,裴皇后不至于像黎妃母子那般浅薄狂妄,要去欺负那失了倚靠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