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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箴漫不经心地就讲了出来,似乎皇上要亲临前疆犒劳三军。牧观低头喝茶。小羊也很平常。我愣了愣,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合着伙地哪啥我啊?”“什么哪啥。”小羊趴上桌子,越过半大个桌面看我,“小宝,给个痛快话,不许拒不表态。”我道,“什么痛快话?”云箴继续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京城消息,宫里又开始给公主物色驸马人选了,首选带战功的。”此话一出,四个人的表情都凝重了。当年我娘就替我说下安公主的亲事,后来我与云礼一闹,也算不了了之。如今算来宫里定、平两位公主都差不多该嫁了,我又危险了。这一夜我就没有睡成。天微亮的时候,我推醒牧观,“你要真的决心跟我,我就告诉他们,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他迷迷糊糊地张开眼,“什么?”“我说你要真决心跟我,就和我一条道跑到黑,干脆告诉他们咱们断袖,谁也别来打咱俩的主意。”他清醒了,坐了起来。我黑着脸,“怎么,你不愿意?”“不,”他想了想,“挺好的,就这么说吧。”我一翻身将他按在了床上。皇上御临的日子是第二年夏天。云箴和我早已经进山去了,早春正是土匪们青黄不接,最易打击他们的时候。土匪就像狼,见大势已去,大都悄无声息地撤出了谷外,重山峻岭都是他们活命的地方,不在乎究竟还在不在云礼的地界。一些心里毒的还烧了山,东路的一小股兵力来不及撤退,百十来人活活都闷死在了火海中。云箴和我差一点也走不及,幸好赶上一场瓢泼大雨,又活生生砍秃了半边山崖,总算一身泥一身灰地领着人活回了凤鸣府。皇上亲自迎接大军进城。又是两年不见,云礼早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负手站于城门之上,独有一种压迫人的气慨。陪在一旁的我爹也好,牧观也罢,真正落在我的眼里看清楚的,却只有他一个明黄黄的影子。走到城门前方,我们滚鞍下马,统统跪在他的脚下。我仰起头。他微俯下身,目光在我脸上匆匆一转,悉数落到了云箴身上。他抬了抬手,“众卿平身。”声音低沉有力,像古刹晚钟,回荡在暮色的城楼之上。我身后的千万将兵用整齐利落的起立声回应他的庄严。一瞬间,我感慨万千。云礼,终于长大了,应该不会再赖着我背,大概更不会和我尽言闲谈了吧。爷摸着怀里那里白玉,有点唏嘘了。迎过圣驾,我自然而然地靠拢到牧观身边。云礼不经意间瞥过一眼,微动了一动眼帘,转身又询问云箴去了。我轻拽了拽牧观的衣袖,低声逗他,“皇上有没有欺负你。”他匆匆回头瞥了一眼小羊。我这才发现印颉远远地落在后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我正猜疑中,牧观轻声道,“太后钦定了小王爷与平公主的婚事,皇上一来就命我起草诏书。”“什么?”我被惊吓得声音都大了。所有人都扭头看我,顺带看到了牧观。牧观平静地保持微笑。我尴尬地咳了一声,云礼却笑了,缓声道,“叶爱卿,到朕身边来。”我硬着头皮走过去,他摆了摆手,让一群人都留在了我们后边。我们沿着官道又向走出几步。他侧了侧头,再次缓缓道,“你变矮了。”“皇上这两年,又长高许多。”云礼轻笑了笑,“你跟紧些,还怕朕光天化日地怎样你了不成。”不瞒说,我确实有点儿怕。云礼现在这平缓的模样绝不是我熟知的云礼。我们转过官道,走上一条清幽的小路。云礼又缓缓道,“他与你说了什么?”他问也好,我顺势就说出来,“臣听说皇上要赐婚小世王爷。”“云箴一直都很讨母后喜欢,算来羊淑宁也已过世近六年,何况他最近又新立战功。”云礼随即眯起细长的眼,“你要插手这事?”我不能答“是”,可我又不想不管,“小宝,这事由不得你管。朕只过问云箴的意思。”云礼轻轻哼了一声,“如果是羊印颉转托你来求情———就说朕准他亲自来求朕。你不要没头没脑地胡乱插手。”云礼说罢又眯了眯眼,“倘若是你也想娶,朕便叫秦牧观改了。”我更不能说话了。这一句话就叫我进退两难。我肯定只要牧观一个,可箴少和小羊也不该落到这么一个结局。云礼轻笑了一笑,“小宝,朕不是要为难你。羊印颉究竟如何待云箴想必你也清楚,于公于私,朕都不能允许他们再闹出差乱。”“皇上,有句俗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云礼瞄了我一眼。我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按这么说,”云礼嗤地一笑,“云箴和羊印颉就是真情爱,你与秦牧观是孽缘了?”我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云礼笑了,由衷道,“小宝,朕就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我不知该应对什么。我有点儿发傻地望着他。他也袖起双手看了我半晌,最终挥挥袖道,“不必讲了,只要羊印颉能证明给朕,他对云箴的心思及得上你和秦牧观的一半,朕就请太后解除这场婚事。”他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不想再谈那件事了。我望着他,以前的种种突然闪过眼前,我忍不住道,“皇上,清减了。”他含混地应了一声。我道,“我欠皇上的———”他顺口接道,“就滚回来做朕的副婚使还吧。”他转身继续踱步向前,淡淡道,“秋初将行大婚,除了迎娶皇后,另选了四位嫔妃,跑来跳去的活计倒最合适你干。”我尴尬地笑了,“是。”再及后,话题平平淡淡,谈的都是些公事军务。云礼带着我又回到官道,我恭列回班,一行人又随他按部就班慢慢前行。牧观上来,用袖掩着,主动握了握我的手。我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早就断定过,云礼那么骄傲的孩子,绝不会对一个弃他而去的人留情。他尽心了,我没有领受,事情也就这样结了,今后更不必再多置一词。两年前那一别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我走得干脆,他断得也决绝,从此君臣相待,别无他话。云礼始终都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无论从小到大。只是这么偶而剌激一下我们牧观,让他这么主动地来关照我,感觉也挺不错。那我还是装傻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