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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醉剂,突然伸出手,朝伦纳德的颈动脉注射过去。他本来十拿九稳伦纳德很虚弱,而且毫无防备,正在和他说工作上遇到的麻烦,对他充满信任。凶手可能还心怀轻蔑,心想他果然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这样的身体早该告别警界退休养病;或者觉得自己十分狡猾,是位成功的罪犯,能让这样一位主管向他倾吐心声。但是他失败了,伦纳德早有防备,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伦纳德微一侧身,躲开了攻击,这一闪而过的动作极为利落,绝不是重病在身的人会有的动作。而在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伦纳德的目光,极为镇定,那是等着猎物落网的猎手的眼神。与此同时,这位据说重病的主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擒拿的手法极为娴熟,确实是行业内连着拿过三年冠军的人,那是知道怎么对付攻击,并且熟悉此人的动作。伦纳德手上的力量很大,把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拧去,凶手尝试着挣脱,可对方根本不照规矩来,朝着他的胫骨就是一脚。他几乎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痛中,他已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可这念头也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没有力量思考了。伦纳德用力一拧,那下可绝不只是为了制服他,他的力量大得吓人,有着和那张斯文面孔不匹配的暴力,袭击者发出一声惨叫,那人折断了他的手臂。他以前声称自己从来不会惨叫,但真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疼,他摔倒在地,挣扎着想把枪拿出来,他准备好了枪,上面还有消音器,一切本该无声无息,十分顺利。他才刚拿出枪来,就被对方一脚踢飞,显然对方早有准备。休斯后来想,不知道那一刻凶手是否感觉绝望,终于意识到一切其实都在这位看似病弱的探员掌握之中。凶手挣扎着想爬起来,想无论如何得离这个人远一点,那么也许他还可以想出办法……可是接着他僵在那里,伦纳德的枪抵在他的脑袋上——没错,这人和他散步,却带着枪——不是虚指着,而是拉开了保险,狠狠地戳在他脑门上,冷冷地看着他。他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伦纳德的眼睛,后来他说,他当时很确定那人会扣动扳机。伦纳德朝他微笑,和他向所有人笑时一样悠哉,一副不慌不忙,总会得偿所愿的样子。他说道:“装挖心杀手好玩吗?”凶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确定对方知道多少,他知道有多少罪犯是被捕时一时冲动,说出了一辈子都后悔的话。但对方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的幻想,伦纳德接着说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刚结婚那阵子,是不是?和艾米莉一起太单调了,那天你出去,是想找个妓女来点刺激的,但你一时没控制住。“你一直都有这样的需求,总是会弄伤那些女人,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们都欠教训,但你也聪明地知道,这想法是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个妓女而已,你还杀过别的女人吗?”凶手只是瞪着他,没说话。他接着说道:“你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塞西尔能再找到线索,她这种人难道不是应该无声地死掉吗?你非杀了他不可。而杀莉莉,德莱只是因为你想把一切都装成霍德尔的手笔……她死得毫无意义。为什么选中她?因为你觉得她毫无价值?”枪口下的人仍瞪着伦纳德,凶手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他已经想好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如果撞上了某个探员,或是伦纳德反抗了又该怎么办,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切突然间逆转,拼命隐瞒的过去摊呈出来,本来应该很隐蔽的。但没有罪行是无人知晓的。休斯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昨天伦纳德把他打发回去后,他本来不准备再来的——至少要推迟一天吧。那天他回到家,决定收拾一下屋子,然后看了一会儿伦纳德的书。他一直很喜欢他的书,那乍看上去只是些枯燥的教材,但即使他轻描淡写,讲的永远只是过程与要点,可是在字里行间中,他能感觉到专业者的自信,一种一流狩猎者的自信。而当你过深地进入一个领域时,它必然影响你的行为,即使那疯狂又危险,但你再也不会是曾经的你了。这本书里,伦纳德客观地描述一桩案子,他说当发现自己的仇恨时,他并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冷静地利用了这种仇恨……休斯僵在那里,他想起他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的疾病与偏执,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处于险地……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很固执,但是他绝对不笨。他是故意的。如果霍德尔在这里,即使明知情况危险,也会来找伦纳德的,这个曾光芒四射的探员现在已变得如此脆弱,濒临崩溃,正是验证他成果的时候。伦纳德把自己当成一个诱饵。想到这,休斯立刻跳起来,换了衣服,发动汽车,他决定驱车到市里的医院去,他不会让把伦纳德他打发回来,他必须得守着那人。六年前他只能在电视里看着,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位警察了,他不会让伦纳德独自面对这种事情。休斯来到医院,探病时间自然结束了,但他出示了证件,顺利地走了进去,这里的防备着实很不严密。接着他来到伦纳德的病房,却发现那人不在房间里,而桌上有一束新鲜的玫瑰,和冷清的病房一点也不相称。他紧张地拿起花翻看,立刻找到了藏在里面的一张卡片,也是粉色的——霍德尔给他寄信时总是粉色——上面写着:我带走了我的礼物,他注定是属于我的。后面还有一个破碎心脏的标志,他知道这是谁的标志。休斯浑身发冷,他冲出去,拉起一位路过的护士询问,对方表示并不知道,他问起摄像头,她惊慌地说这两天系统升级,所以都没有打开,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休斯一边跑出去,一边拨通手机,祈祷着他们没有走远,也许就在附近,也许在公路上设下的哨岗能帮上忙,虽然他知道,如果是霍德尔,他一定早有了万全的准备。这些念头在胸口翻腾,冰冷而令人窒息,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走动,试图寻找,他知道这不会有结果,但他无法停下来。也许会有结果的,他对自己说,很多绑架案是这种情况,警方只要多拉开一扇车门,或是强硬地要求看地下室、后备厢之类的地方,就可以制止一场死亡,也许他只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