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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老了,力量有限,只能多看待点。”又是一份功绩:“上次姑爷也来啦!你是突然的来,姑爷也是突然的来,我要是晓得你们都来,我就不走。”“走就走,我来有什么!”白珍笑道。“三小姐要紧,三小姐要紧!”白珍踩着高跟鞋,“唰唰”的淌过浅坑。贵妈叫道:“啊呀三小姐!仔细鞋子呀!好好的鞋子!”“反正也过了水了,不要了,避来避去怪麻烦的。”白珍不在乎的笑笑,忽然压低了嗓子问贵妈:“真是湿气?”贵妈努着嘴,似笑非笑:“那头小公馆说有喜了,后来又说诊错了。这么个事情!造孽,老爷特地回家来找大奶奶吵了一架。”“关mama什么事情?”白珍嗤笑。“也是因为想起二姨奶奶的事情,特地来撒气的。”“爸爸怎么吵得过mama?”白珍满不在乎。“当然吵不过,当场头晕了过去,家庭医生一检查,血压立刻就高这边来吵架,那边立刻派了一个家庭医生过来!”贵妈也是笑。“那叫我来做什么?”“怕老爷给你打电话,叫你到小公馆去。”“年纪大了小孩子一样。”白珍怨一句:“难不成我还被那边笼络去了?一个电话就叫我过来。我是真不愿过来,上次也是不得已……”桂妈叹道:“也是气你上次一回南京就往小公馆去。”白珍惊笑:“那她有办法对付唐瑞生吗?!正经事情上都来怄气!这会子两人闹口角,一个电话就叫我过来。又不是太太平平过来看看,是针锋相对叫我做rou垫子!我是真不愿过来……”桂妈立刻唬一跳:“三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天底下哪有爹妈为难自己孩子的!再说了,哪有女人……”“好啦好啦!”白珍不耐烦的讲到:“哪有女人不回娘家看看是不是?我这不是回来了?我早说了我不喜欢这院子,这么多年一点都不变!白日间想打个羽毛球都没地方!满坑满谷都是人!现在还有谁里头人睡着外边人还叫人时时刻刻听着的?”桂妈哼笑一声:“年轻人面皮薄,我们都这样过来的!什么时候没有人过?”白珍也不再理她,心里最讨厌这一点,这群时代的遗迹。白珍也不再理她,心里最讨厌这一点,这群时代的遗迹。她夜里住的还是做姑娘时候的西院,盈盈一洼池塘,窝着假山,山后一个两楼的小院。院子曾经的正房耳房全都拆了,她两个哥哥连带一个学过建筑的初中数学教员,一同重新规划过的,给她造了这还算新式的居所。夜雨不止,千丝万缕笼了天地,小楼姜汁黄的灯光倒影在颤颤的池塘里,昏昏沉沉,如烟如雾的晕出去。后罩房里发电机的声音“哒哒哒踏踏踏”响着,像是一列残喘的列车要奔出旧的时代。楼下踢踢踏踏响起脚步声,一个嬷嬷,一个粗使妈子,两个小大姐,一起抱着被褥痰盂进来,哄哄的睡了一整个一楼。楼下隐约传来讲话:“三小姐还不叫人上去阿?“他们新式的人……嗨……”桂妈一样不屑的口气:“奶奶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还不是都生下了少爷。”白珍把蚊香踢进床底下,自己摔进了床里。床惊天动地的一响,楼下立刻闭了嘴。“一点隐私都没有。”她好笑的想。第二天她七点钟起来去见母亲,要一块在正房里吃早饭。白老太太起来,穿着一套老银斜襟的绸睡衣,半躺在烟铺上,嘬着烟干子,杆子下面点着烟灯。白珍并不惊奇,这两年她母亲吸上了大烟,因为平肝静气,当作一种保养。她见到照例是要说的:“一大早旧吸这种东西!现在医生只有之止痛的时候给人喝点鸦片酒!”可也不回避,坐到另一旁给她烧烟泡。白老太太抬起一只眼睛,眯着:“防着你跑到那边去。”白珍微怒:“我什么时候往那边去过了?你一个电话,我就巴巴的得从上海过来。”“上次不是一到立刻就去了?你们姓白的,只有你两个哥哥是好的。”白老太太把烟枪一掷,摔在白珍面前,自己起身来,一个候着的小大姐立刻捧了一件藏青闪祥云的软缎袍子过来,点着脚尖要给白老太太披上。白珍也是经历过,并不十分生气,自顾自的把烟枪收拾着,心想:“因为死了,所以万般都是好的。”嘴上却不回对,因为哥哥是这个家的禁忌。外边候着的老妈子见到白老太太起来了,就叫几个大姐把早饭上来,另有人小跑着出去叫二姨奶奶。这二姨奶奶是大少爷没了以后白老爷子纳来的,眼看着二少爷也要不好,预备着要再养个男丁。白老太太面上淡淡,却叫二姨奶奶连着小产了两次,伤了根基,再也怀不上了。后来二少爷也没了,白老爷子也彻底和白老太太断了感情,一度的扬言要离婚,后头到底是没敢,只是搬出去成立了小公馆。白珍每每想起,都觉得悲哀而恐惧,因为她父母的爱情整个的是一个闹剧,一个悲剧,而两人的仇恨源于子嗣,波及了其他的女人,还几乎要波及她!她那老一辈的几人间的情仇关系毫无逻辑,冤债混乱,完全是一种当事人相互间肆意的迁怒。现在白府里当家的是白老太太,留一个当初小产了两次的二姨奶奶。两人都为白老爷子历史的遗留,没了相互厉害关系,倒是称起了“姐妹”。这二姨奶奶看着倒比白老太太还老,全部的头发后梳着,已然秃了。她穿一件檀色对襟的宽大旗袍,袖口滚着暗绿的边,肋下系一条邹沙洋布手帕,一对吊梢的眼笑望白珍,点着小脚微颤颤走过来道:“三姑娘来了?”可见年轻时候也风流过,是个懂得俏皮的。白珍淡淡的打个招呼,迫使自己热情一些,却还是失败了。二姨奶奶是白老太太的手下败将,是历过折辱的战俘,如今白老爷子撒手遁出,她才刑满释放,并对这典狱长感恩戴德,连带着对典狱长的女儿也小心翼翼:“三姑娘最近好呀?”“还好。”“哎呀,好好,好就好。”她驼着背“黑吃黑吃”的笑着:“好,是要好好的,要好的。”说着挪到白老太太地下坐了,捡一碗粳米粥喝。“呼哧呼哧”的,两耳一闭,只是喝。这里吃着饭,那外头一个小厮传话过来,道:“老爷那边请三小姐过去,汽车已经开过来了。”“消息倒是灵光。”白老太太嗤笑一声:“你说我应不应?”这候着的小厮也机灵,谄笑着:“当然不能够,已经打发回去了。估摸着老爷是要来的。”白老太太一手立刻抓住了白珍手腕,恨恨道:“叫他来!我等着他来!那边有个风吹草动都是我的罪过……没有整个道理!没有这个道理!”又转向白珍,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