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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苏锦溪的声音小的像蚊子。我皱眉低吼:“给我!”“不可能!”他陡然拔高声音,整个人像突然打了强效针,前一秒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却绷着身体坐得笔直,扬起脸无比坚决地看着我,一字一字又道:“……东西在我这儿,可我不会给你……”我麻木地站着,对上他交织着悲伤跟愤怒的眼睛,突然有些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苏锦溪看到那张未签名的遗体捐献协议书,一厢情愿就认为那是我的,而且,他似乎认定我在计划什么。他不愧是影帝,也的确很聪明,哪怕病入膏肓,也一点都不影响他那丰富的联想力,以及那较之常人更加充沛的情感。只是他的这种聪明跟多情,有时候无疑更像是自以为是,而且令人讨厌。正胡乱想着,却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响,那是唐闻秋的私人号码,没想到苏锦溪拿着他的手机,此时却像没有听到,我冲他抬了抬下巴。“不接吗?”“不用接。”苏锦溪说,手机过一会儿就停了,他有些得意,“我自己的手机坏了,用他的电话会少很多麻烦。”这一点我无比认同,唐闻秋的私人号码,知道的就没几个人。我双手插入兜内,放松地对他一笑:“那张纸,你好像搞错了,东西不是我的,是住在这里的一位小朋友留下的。我打算拿回去给他。”苏锦溪闻言脸色微动,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像是高兴,他不确定地又问一遍:“……真的不是你的?”“当然不是!”我耸耸肩。忍不住心下讪笑,这样又傻又酸的蠢事,我怎么可能会做。“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苏锦溪却还是摇头,只是他的强效针好像已经失效,曾经明艳照人的脸瞬间又灰败起来,人也无力地往后靠,勉力笑了笑,说:“……你的朋友姓顾……我会让人送回去。”我没料到他知道顾倾书,可是诧异之余,又着实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苏锦溪!我跟你的交情也不过这样,我朋友的东西你凭什么拿着?”“……你朋友我也认识……”“你认识?”苏锦溪点点头,有气无力地笑着:“……倾书……我教过他钢琴……你早上是不是被人追尾……他大哥打电话给唐闻秋,是我接的……所以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听得半明不白,皱眉喊停:“等一下,说顾倾书你怎么又扯到唐闻秋?”他摆摆手:“……别急……”可他这说一句喘三句,我怎么能不急。勉强冷静下来,再想一想,他说的倒也的确不难理解,于是耐着性子问他:“也就是说,你,唐闻秋,还有顾家两兄弟,你们互相都认识?”“是的。”我硬着头皮往下问:“你刚才说,顾倾书的大哥给唐闻秋打电话?”“……是有点复杂……”苏锦溪说着顿了顿,似乎如他所说,事情过于复杂,所以他需要努力地组织语言。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门外的声音才越发清晰。的确是有记者在,当然也有对明星好奇的普通病友,他们七嘴八舌地叫着苏锦溪的名字,可惜因为苏大明星的保镖尽职尽责,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冲进来一探究竟。我按捺着脾气,一等再等。苏锦溪终于想好了,兀自笑了笑,说,“……追尾你的那些人,虽然不是顾大少安排,但的确跟顾家有关系,所以顾大少特意打电话来致歉……”“不是顾大少的人?”我听得着急,气苏锦溪这么半天也说不清楚一件事,可是我又不能逼他,只好暗自吸一口气,因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冷笑。“就算不是顾大少的人,他要道歉也该是我,跟唐闻秋道哪门子歉?!”“……因为唐闻秋要终止跟顾家的合同……”我一愣一惊:“什么合同?”大概是坐得吃力,苏锦溪两只细瘦的胳膊撑着轮椅扶手,身体往后抬了抬,只是这样细微的挪动,他都做的这样艰难。他用手捂着心口,微微喘息了一阵,接着又笑。“……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顾唐两家,一直有大笔生意往来……为了你,唐闻秋那么生气……他不想你受到伤害……”苏锦溪说得艰难,我听得也一点不轻松,就好像他说的每一字,听到我的耳朵里,都会自动变成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又落回胃里坠着往下沉。我有些站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回沙发里,双手捂着脸使劲搓了搓,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乱。思绪很多,各种各样的念头,像炸开的火花一样四处飞溅,我却抓不住任何一点。苏锦溪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连贯起来的意思就是,唐闻秋为了保护我,跟顾家那位据说非常可怕的疯子大哥发了火,甚至不惜终止顾唐两家由来已久的合作……这听起来真像是天方夜谭,或者像是不太美好的童话故事,总之,并不值得我相信。我虽然不了解唐家生意上的事,也不知道唐顾两家有什么渊源,可我了解唐闻秋,也太了解我作为外姓弟弟,作为对他纠缠不清的混蛋,在他心里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也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才越发觉得苏锦溪编的故事,实在是苦心孤诣,而且极其可笑。我挪开手,侧过头定定地望着苏大影帝,他也正看着我,这时目光闪烁了一下,看似有些不安。“……宁远……”“大明星,你说唐闻秋不想我受到伤害?”“……怎么了?”他脸上满是不确定,“……我说错了吗?”我冷笑着摇头:“没有。你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怕我受到伤害,所以干脆连我身上的东西,他也一并取走,这样才方便他更好地保护。”第42章第四十二章瞥一眼苏锦溪,他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那样慌乱无措,惨白的嘴唇微微张合却说不出话,纠结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内心受到了极大冲击。我突然从麻木中清醒。苏锦溪真天真还是真演技,其实都没有差别,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他不知道那件事,绕这么大圈子,的确只是找我求证。而我呢,我也没有多伟大或者多无辜。我恨唐闻秋一点不假,对苏锦溪尽管还说不上恨,可他一心维护唐闻秋的样子让我火大,他那小兔子似的可怜相,一样让我动了凌虐的心思。可是冷静下来想,我这么做,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就跟唐闻秋一样,无论我怎么疯狂,苏锦溪的痛苦也没有让我体会到报复的快感,而我们三个之间的处境,依然不会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