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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轻抬起一点浅淡的弧度,似蕴着深浓笑意。许是一瞬间的恍惚,沈陶陶有些忘了自己的来意。她抬步自宫门里出去,小声问他:“等了很久?”宋珽如往常一般,垂眼望向她。鸦羽般的长睫上,染了夜色中的灯辉,照得那双窄长的凤眼琉璃般通透明晰。“不久。”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601:31:08~2020-10-27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波渔父20瓶;半生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河灯华灯高起,人流如梭。即便是沈陶陶与宋珽一直沿着街边行走,仍是几度险被人流冲散。“今夜可真是热闹。”沈陶陶倒并不觉得什么,目光有些跳跃地在人流缝隙中扫过,渐渐落在一家卖龙须糖的摊子上。宋珽见她似乎是对那色泽乳白的龙须糖起了兴致,便顿住了步子,为她排开人群,一步步向那摊位走去。两人走得并不容易,宋珽一道要排开人群,一道还要回头望着沈陶陶。街上人流密集,即便只有一两步的距离,但若是一个错失,便可能再看不到彼此的踪影。此刻,天际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传过,一束烟火轰然炸开,淋漓五色至天边坠下,照亮了大半个天幕。人群中愈发热闹了起来,无数人皆停下了步子,仰头去看这难得的盛景。沈陶陶也抬头望了一阵,倏然发现身旁的人似乎都在驻足,忙低下头,走到宋珽身边,轻声道:“趁着他们停下了,我们快些过去。”宋珽颔首,与沈陶陶一同绕过了正立着看烟火的人群,终于行至卖龙须糖摊子前。“两包——”沈陶陶话一出口,倏然想起了宋珽不吃甜食这一茬来,便轻声问他:“龙须糖吃吗?”宋珽垂眼看向她,许是见她兴致颇高,便也微微颔首。“两包龙须糖。”沈陶陶笑着要从袖袋里掏银子。她刚拿出荷包,一双肤色冷白的手已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摊上,宋珽淡声道:“再买一条红绳。”“红绳?”沈陶陶愣了一愣,这糖摊子上哪来的红绳,再说,宋珽买红绳做什么?“好嘞。”摊主看银子给的足,十分热情地给用油纸给两人包了两大包龙须糖,又自一边扯过棉绳扎紧。沈陶陶这才留意到,许是为了喜庆,又许是为了好看,他用来扎油纸的绳子,倒是特地染了红色。虽然与她想的有些差别,但说是红绳,自然也是没错的。正想着,摊主已包好了糖,将两个纸包并一条崭新的红绳一起递了过来。沈陶陶伸手接了糖,而宋珽则接了那条红绳。沈陶陶打开糖拿起一块尝了尝,笑着问宋珽道:“你要红绳,是要绑什么?”她话音刚落,却见那条红绳已落在了手腕上,松松地系了一个圈。沈陶陶拿着龙须糖的手倏然顿住了,一双杏眼错愕地缓缓睁大。而在她错愕的目光里,宋珽将另一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紧紧系住。沈陶陶的面上迅速晕开绯色,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这红绳系腕,是情浓的男女,在月老庙前祈愿一生一世,永不相负时才做的事情。如今宋珽这是什么意思?宋珽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只淡声解释道:“今夜也算是燕京城中一场盛会,人流云集。如此,便不会被人群冲散。”他说得合情合理,沈陶陶一时竟寻不着什么反驳的话来。又想着宋珽大约是不知道这个典故的,若点破,反倒令彼此难堪。便也未再说什么,只是轻轻低下头去,将袖口往下掩了一掩,盖住了腕上那一圈殷红。烟火渐熄,人群又缓缓开始流动。沈陶陶与宋珽便也顺着人群往前走去。他们走马观花一般,在各种杂耍摊子前流连。沈陶陶驻足站在人群内围,看着里头一身京剧打扮的汉子迈着阔步绕着人群走了一阵,倏然一抬袖子抹了一把脸孔。沈陶陶倒抽了一口冷气,想着这一袖子下去,脸上的油彩不知道得花成个什么样子。心念方动,那汉子已‘唰’地一下放下袖子。脸上的油彩半点不花不说,脸谱也由红转白,由一张威武的将军像转作一脸油滑的小人相。沈陶陶低低惊呼了一声,旋即弯起眉眼,与众人一同鼓掌叫好。那个汉子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袖子数抬数放,又一连换了数张脸谱,得了个满堂彩。看着满地的铜钱碎银,汉子似乎仍不满意,又自一旁cao起个酒葫芦往口中灌酒。沈陶陶看得兴起,不由得小声问宋珽:“这是要表演什么?‘千杯不倒’?”宋珽轻轻笑了一笑,低声答道:“吐火。”他的话音方落,那汉子猛地一张口,口中顿时吐出熊熊火舌,似一条红龙一般,将眼前夜色猛然破开。人群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继而,轰然叫好。宋珽微微侧身,替沈陶陶挡住了几枚溅过来的火星。在火舌的红光中,眼前的女子纤眉微弯,红唇丰润,漫天华灯与星辰倒映在那双墨玉般的眸中,映出一世未见的华彩琳琅。就在他微微恍神的刹那,沈陶陶已将打赏搁在了地上的铜锣里,顺着人群往前走去。宋珽腕上的红绳微微一紧,他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微抬,顺着红绳,一步步向沈陶陶行去。沈陶陶停在一个花灯摊子前,摊上搭了架子,上头放满了数百只花灯,色彩、形态各异,琳琅满目。沈陶陶独自挑了一阵,选中了一只做得分外精细的红鲤鱼花灯。宋珽抬目看了一阵子,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便问摊主:“可有小鸽子形状的?”“小鸽子?”摊主愣了一愣,摇了摇头,又不想失了这个生意,便又道:“虽然没有鸽子的,但有燕子,白鹤——”他看了看两人手上系着的红线,心领神会地笑道:“还有鸳鸯。”沈陶陶的面色微红,忙将系着红线的手往回缩了一缩,小声道:“不要鸳鸯的。”摊主只道她是年纪小,脸皮薄,有些怕羞,便又拿了一盏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红鲤鱼花灯来:“那这盏,两盏鲤鱼,合起来是个‘双鲤戏水’,也是个好兆头。”沈陶陶一愣,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只听过鸳鸯戏水,还没听过鲤鱼戏水的。但摊主也没将花灯递给她,而是直直地递予了宋珽,还笑道:“花灯本来就是讨个好兆头,您可别觉得重复,这一模一样,也算是夫妻同心,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