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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喊出,还是早已知道真相。夏季将尽,夜已经有些冷了。宋迎起身打算关上窗户,抬头,却在月光下看到一个黑色人影。那影子站在院墙外的一棵柿子树上,安静地往这边看着,宋迎一眼便认出他,转瞬佩剑化作一道寒光,穿过窗,直朝那戴着斗笠的人影刺去。树叶簌簌一响,斗笠人躲过这一剑,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中。宋迎翻窗而出,追了追,不见了对方人影,才慢慢停下来。回到宿舍,宋迎取出了乾坤袖里的灵梭。岁千秋亡故,想必那幕后人已经知道,而自己又恰恰得到了他的传承,幕后人定会觉得岁千秋也把灵梭给了自己。实际上的确如此。只是,刚才那黑斗笠为何不动手?是忌惮他的实力,还是只是来窥视他?且经过上次交手,江楼月的出现,更让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幕后人,精通易卦,甚至可以以护身符压制徐凤林的灵脉;其次,人在道盟,位高权重。江楼月被逐不过短短的时间,就一跃成了女使,在道盟能这么轻而易举塞人进去,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再者,修炼邪术,不是后来入邪,就是天生邪骨。这样的人……半个月后,剑宗大典在霁月府举行。小青山脚下再度聚集了无数修士,酒楼老板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推销自己新出的菜品,青楼瓦子门前更是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秋波不断。一大早,宋迎便焚香沐浴,换了剑宗道袍,玄青的衣料,银线勾勒的莲纹,袖口绣着八卦,银冠束发,玉树临风。上一世穿这一身行头惯了,并不觉得有何特殊,如今再穿,心中却百感交替。一个上午,宋迎在众目睽睽下走完了大典的流程,祭拜先祖宗师,接受世代相传的佩剑明意,与宾客敬酒。“敬之,这位是灵陶宗的韩宗主。”宋迎一拱手:“见过韩宗主。”“不敢当不敢当啊。”韩雪臣笑眯眯的回以一敬,举起酒杯:“恭喜恭喜。十二年前有幸见过贵宗长留仙师,那仙风道骨真是望尘莫及。刚才远瞧着你焚香祷祝,颇有几分他的风采,实为剑宗嫡系之幸啊。”“宗主过奖。”人群中转过一人来,笑道:“一晃都十二年了。还记得当时我与韩宗主一起,碰见长留仙师扶道除邪,连剑都不用,随手折了根柳条,就把那邪祟收拾得服服帖帖。刚才大典上,看见你拿着明意剑,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人。”方应觉笑道:“林宗主谬赞。不过我近来看敬之,也愈发觉得他像师祖了,大概就是缘分吧。”说起宋长留,席间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开了:“不曾目睹过仙师风采。不过听说他总是背着剑匣出山扶道,见过的人都说是谪仙般的人物。”“那是。前些阵子,仙师的剑匣在吉光阁拍卖,谢朝辞那魔修还……唉你打我干什么?”旁人挤眉弄眼道:“别提那谁谁谁。”“哦哦哦……忘了,忘了。瞧我这记性,呵呵,那个,就说这剑匣吧,咱们仙门中人佩剑,都讲一个快字,所以大多挂在腰间。你知道仙师为何偏偏把剑装在匣子里,负在背上么?”被问的人一噎:“你不说我倒没想过,为什么?”那人哈哈大笑:“刚才林宗主不都说了嘛,因为长留仙师根本用不着佩剑,有什么邪物魔祟,就是拿块布条,也能给它拾掇了,哪用得着风月那样的灵剑出场。”“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宋迎在旁边默默苦笑一声。其实也没这些人说得这么厉害,用剑匣不过是他从师父越灵真那里学来的习惯。再者,剑修到一定境界,与主人心意相通,认主之后,便能召唤自如,根本无需动手。真有什么紧急状况,哪怕风月离他再远,捂得再严实,要召来也是眨眼间的事。一片其乐融融中,有人姗姗来迟。“宗主,唐宗主来了。”一道童向方应觉低声禀报。方应觉拍了宋迎的肩膀一下:“敬之,来,和我去迎一下。”二人拨开重重人群,一边微笑回应宾客,一边往霁月府外走去。“说起来,这个唐宗主,和我们宗有些渊源。”宋迎投以询问的目光。方应觉道:“她原名叫唐丫,本是长留师祖收养的义女,后来前易宗宗主邓淳如收了她为徒,给她赐字灵赋,才彻底更名换姓。这事儿只我们几个长老知道,如今你是剑宗,自然也要告知你——”顿了顿,回头,发现宋迎一脸惊诧地站在原地,疑惑道:“敬之?怎么了?”宋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师叔。”“看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有什么心事?”宋迎依旧走得慢吞吞的,神游天外,没有回答。方应觉咳嗽一声:“敬之?”宋迎倏地抬头:“嗯?师叔?”“你瞧,又走神了,等会儿见到唐宗主,可不能这样。”“是师叔。”霁月府门外,停着一尊轻纱软轿,烟云般的紫色帐子,外面一行侍女,裴令仪站在前首,见人来迎,低头颔首:“方宗主。”她身后,侍女正打起帘子,请里面的主人下轿。唐丫……宋迎不由得顿住脚步,看着那纱幕后缓缓伸出一只葱白的纤纤玉手,下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女子。鸦青的华衣,绣着金凤银蝶葳蕤牡丹,发间簪玉戴花,灵珠步摇,宝石流苏,点缀着一张柔和的脸,贵气袭人。宋迎眉间一蹙,不一样了。唐丫由人搀扶着,笑出颊边一双酒窝,与上前迎接的方应觉道:“师叔,近来无恙否?”方应觉道:“劳烦宗主挂心了。”“今日剑宗大典,可喜可贺,这是弟子一点薄礼,还请师叔笑纳。”遂有侍女奉上一批贵重贺礼。宋迎站在方应觉身后,久久未回神,直到一道探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一眨眼,拱手道:“唐宗主。”“不敢当。”唐灵赋瞧着他,上下一打量,笑道:“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剑宗?听说你和义父重了名字,真是缘分,瞧这年少风发的模样,让人羡慕。”宋迎微微垂眸:“宗主过奖。”唐灵赋收回目光,旋即又与方应觉聊开来:“近来道盟事务繁多,来得晚了,师叔莫见怪。”方应觉笑笑地不说话,似乎不想与她多言。一行人走进霁月府,又听唐灵赋感慨不已:“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来过了,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记得义父最喜欢在水阁上赏莲悟道,一张软椅,一坐便是一整天。如今,他都已经走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