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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梅瓶藏书两只半人高的梅瓶已经久违使用,放在书库里也存当摆饰。即使黄翎羽住了进来,也由于在生活用途上毫无价值的原因而没有清洁里面外面落满的灰尘蛛网。在颜妃和阎非璜相继离开后,这个秘密的藏书地,现在大概只有慕容泊涯知道了。他顺着梅瓶那流线型的弧度抚了下来,在中途停顿了片刻。那个曾经被他抚摸了不知多少次的梅瓶锵然崩烂。黄翎羽看向地下,只见一地碎瓷里,埋了两本古旧的书册,还夹杂着一些哑光钝白的碎片。方知原来是用石膏将书卷贴夹在梅瓶内侧。由于石膏质地本身就接近白陶,所以不论如何寻找,只要没有打破瓶子的决心,是不会找到这些东西的。“周总管是我父亲派来的人,每个皇子的身边都有皇帝的人。”慕容泊涯语气平淡的诉说,“想不到吧,父亲和儿子之间就是这么不信任。能在这样的地方忍耐到现在,我还真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耐性来了。不过,要是等皇帝陛下察觉了这些碎片再进行了推测之后,多少还是要气得呕血吧,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真的就是在眼皮子底下。”他的语气里饱含着一种几近于忍无可忍的愤怒与怨恨,尽管听起来十分淡然地陈述着事实,但如果让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帝听到,多半要背脊生寒了黄翎羽心底慢慢有了明了。既然这瓶子里的物件让皇帝也煞费苦心地找了许多年,那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吧,他却还不知原来这件事竟然会与他有着偌大的关系。慕容泊涯蹲下拾起两卷书册,交到他手上。两卷书册分别以正规的楷书写着和。没有撰书者的名字印鉴,也没有藏书者的印鉴题字,三个大字工工整整地占据了整面书页。“看看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绝品啊。”慕容泊涯轻松地笑道,想象着若是被皇帝还有老大和老四知道,又会是怎生一副表情。皇帝的话,多半会板着脸怒斥他个狗血喷头。慕容锐钺,嘿嘿,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死脸,背地里则是加倍的使坏。至于慕容炽焰,没准被气得会更疯上一层楼。阎非璜曾经在看到大皇子慕容锐钺当众杖毙前廷尉时,满面嘲讽地对他和二皇子慕容楠槿说道:“遇事先怀疑自然是你们这些皇子必学的本事,但真正的本领却是倾心信任能信任的人。”黄翎羽的确与那些人不一样,虽然第一次见面就吵了个天翻地覆,还被师父罚蹲马步,但是如果是皇帝和周扒皮那样的家伙,绝对不会做出头一天还为谁睡床上而大打出手,下一日就相互拖着躲避追杀的事情。慕容泊涯扯着身旁人的衣袖来到小小的铺盖边上,率先坐了下去,然后又把黄翎羽给带了下来。这几步之间,足以让黄翎羽作了好大一番挣扎。作为一个毕业于考古学的学生,对于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物品绝品,自然有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探究心。但是,作为一个已经脱离考古很久的人,尤其是在想要远离麻烦的平静中生活,那么当然是已经学会了“无知者多福”的人生哲学。就在他激烈挣扎的天平逐渐倾斜向“非礼勿视”的方向时,迎着阳光的书封上闪过了一行发亮的符号。他的目光立刻凝滞了,为隐约浮现在心底的念头而震惊。难道说……还有,其他人吗?黄翎羽终于没有驳回慕容泊涯的好意,翻开了书册。慕容泊涯沉默地坐在黄翎羽对面,说是对面,但被铺太小,也几乎到了鼻息相闻的地步。他还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盘腿坐着,安安静静地瞪着阎非璜一页页地翻过顾影。母亲说,是同族之人,无害人夺书之意,看看顾影也无妨。阎非璜那时看到的是全本,而现在,以文字书写的医术篇已被司徒傲拆走。剩下的,都是用扭曲笔画书写的记录。就算千年前聂怜推测为真,强烈思念着的人数十年后也会降临此间。然而茫茫人海,又怎生相遇?这世界又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聂怜和梅若影,还真是幸运呢。阎非璜曾如此低叹,那短短的语言中的落寞是当年的他无法理解的。如此禁锢人们思想的世界,仅我一人之力怎能与之抗衡?将书上的符号画到随便哪里都行,城墙角,村巷里,甚至廊柱檐画。真正能破解的人还会出现的,也必然会追寻而来。当年,阎非璜这么吩咐。黄翎羽并不是读书的秀才,然而应当是陌生字符,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专注地扫视,没有半点迷茫。当他翻起书时,触摸书页的手指却显得如此灵巧,甚至像有一种清淡的书香慢慢弥散在四周。这种异样的氛围,微妙地与太学院里的博士或是书塾中的西席相区别,不知为何,竟然微妙地与那个已经离去的人相似。而对于黄翎羽而言,如果说第一眼是惊讶,然则真正看下去就是越发地震怖。两册书纸张薄如蝉翼,但明显已经历时多年。然则纸张上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决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文化程度的社会里的英文字母。以拼音为基准,夹杂了简单的英文单词的篇章,记载了上一个千年自异世落入此间的人们的揣测。然后是大量的化学方程式,从最基本的化学必备品酸碱的制备,到具有强大威力爆炸物的制法,甚至有许多东西都是黄翎羽已经遗忘了的。虽然说文物修复也要用到化学,但不会具体到连可以在清洁剂店买到的盐酸制法都要记得的地步。毕竟是当着别人的面,他只是挑拣着粗略地浏览,越看越是为其中的记载心惊——聂怜所言,也许是他的妄想触动了这个世界的神经,在数十年后将我也带了来,当然了,这世界有没有神经还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总之,数千年前的确出现过与那些“贤哲”们并驾齐驱的敌人,也出现过隐藏在“贤哲”背后暗中支持的强大同伴。也许,每一个千年所迎来的,正是这样或对立或相伴的两人。他们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大量的知识。然而,为什么这边世界至今仍徘徊在愚昧与无知的境地中,保持着进两步又退两步的悠悠然的速度?如果仅仅倚靠于千年一次“外援”带来的知识,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创造,就算一时的进步有什么用呢?人们的思想永远不会开化,不会真正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