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五
毕业之后当个演员，这个决定并不难做。左然对于建筑并无太大兴趣，反而觉得演戏这事有点意思，更重要的，他会与“那人”有交集。何修懿的离开，左然并不知情。喜欢上何修懿是在大三暑假。两人在横店见面后左然便回学校继续念书去了——课业还有一年结束，左然总不至于毕业证都不要。在那一年期间，左然没有听到何修懿的消息。他以为何修懿是在哪里拍摄新剧，从来没有想过“退圈”的可能性。当时的何修懿，虽然拿过最佳男配，但其实也不红，各种消息并不好找——媒体普遍觉得新闻价值不大。2010年新浪微博也才刚刚出现，用的人还不多，何修懿也没有，再加上他本人一向比较低调，“消失”一年半载是很有可能的。告别了象牙塔，左然再次到了横店。当了一段群演，而后被某导演赏识，给了一个男三。左然拼命地学，只为了能够到何修懿的身边。制片、导演都笑，说有颜的明星很少像他这样。因为何修懿是正统路线，于是左然也走正统路线——如果他只是个靠脸蛋的偶像，大概很难能与何修懿同剧组。何修懿很注重片子本身质量，也注重导演拍戏态度，应该不会与没演技的人搭戏。在演男三、男二时，左然已经察觉，何修懿杳无音信。左然到处打听，知道何修懿的家里出了点事，可是，十分不幸，周围没人知道具体联系方式。他待过的两个剧组里边，从制片导演到演员、工作人员，都不直接认识何修懿这个人。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何修懿只演过两部电影，还全都是配角。左然拿着的主创名单，问同事们，认不认识这位摄影师、认不认识那位灯光师……每次对方点头，左然都会呼吸一窒、心脏狂跳，血液冲的眼前都会有眩晕感，声音发紧，请求对方搭桥。可是最后……与何修懿合作过的摄影师和灯光师全都表示，因为工作性质不同，他们并不直接拥有何修懿的联系方式，平时只会联系制片方或者导演方。左然拜托对方帮他牵线制片组、导演组，但却无一例外，再也没有能够得到任何消息。是啊，跑去联系好几年前剧组，只是为了帮前同事的现同事？太扯了。两层关系就够远了，三层关系……那别提了。人都是这样子，帮自己认识的人和帮自己不认识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左然当时也只是个男三、男二，没什么名，不受重视，自然也没有人为他特别上心。再加上他不是会交友的性格，“寻找何修懿”便显得举步维艰。左然没太着急。他知道何修懿非常喜欢演戏，也坚信那个人一定会再出现。然而……事实好像打算给他一个很响亮的耳光。左然毕业三年后，也就是何修懿退出演艺圈四年后，拿到了首个影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终于能找到想要找到的人——的导演，还有与何修懿搭过戏的主角配角。可是这时，何修懿已“失踪”多年，不好找了。左然倒是拿到几个联系方式，有手机号码，有即时聊天工具号码，有邮件地址。每一次联系前，左然都会仔细规划要讲什么——怎么介绍自己，怎么询问情况，紧张得简直不像他。左然一向很少反复准备什么，考前复习也大多是一遍就过，唯有这件事情，他不断地去推敲，生怕有一个字会另对方不悦。结果……手机号码是空号，MSN已被微软关闭，邮件石沉大海。何修懿当年还没签经纪公司。找一个四年前就退圈的演员，太难了。左然有些绝望。没有缘分的话，怎样努力都是徒劳。他的爱情，终究无法胜过命运。运气不帮助他，何修懿没等他。那么，为什么要遇见对方？左然倒不后悔。这种思念，人来一遭，体会一次才好。在空闲的时候，左然会开着车，在北京城漫无目的地转。他知道，何修懿老家在更北面的地方，但是本科毕业之后住在北京。他希望能再次偶然遇到对方，而后永远都不放开对方。只要能得几天假期，左然就会飞到何修懿的老家。同样开着车子，在最为繁华的路段来回穿行，墨镜后的目光扫过一个一个的行人、一辆一辆的车子，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除了这样徒劳无功地找，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那种无力感很可怕。聪明人的无力感，更可怕。他一遍一遍看何修懿唯二的两部电影，甚至记得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句台词。他用自己的笔画何修懿，好像这样，对方就能从很虚幻的地方走进他的世界。他每晚期望能在梦里见一下。梦里，何修懿总是很开心地在笑，对他说：“左然，我回来了，再不走了。”随着时间过去，左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大概是要疯了。何修懿退圈四年后，左然算：何修懿今年27岁，大概，已结婚了，或者，要结婚了。何修懿退圈四年后，左然又算：何修懿今年28岁，十有八九是结婚了。何修懿退圈五年后，左然再算：何修懿今年29岁，一定早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吧。他的妻子是什么样？有多爱他？会一辈子对他好吗？而后，心如刀绞。……某天，李朝隐导演给他的公司发来一片邀约。见是一部讲述同性恋的片子，经纪人都没想，直接就推了。左然是无意中发现这件事情。沈炎那种至死不渝的单方面的爱情瞬间打动了他。他很喜欢这个角色，也觉得自己最能演绎好“沈炎”，于是，接了。公司劝他不要，他却一意孤行。在面谈时，李朝隐很愁苦地说，“宋至”一角没有很合适的演员，并问左然，有没有啥推荐人选。左然表示不太清楚，李朝隐说：“那就单从你自己的角度来讲，与谁配戏你会觉得舒服一点。”左然实在没有人选。但他思念得太狠了，最后说了与何修懿长得像的柳扬庭的名字。李朝隐回去后仔细考察了下，觉得柳扬庭的演技确实还行。可是，李朝隐不知道的是，左然第一次见柳扬庭，就有一点厌恶对方——长得像又怎样？与何修懿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当然，这个他不能讲。开机大约两周之后，柳扬庭不想演裸戏。于是李朝隐问他，叫个裸替来演如何，他答应了。李朝隐将何修懿带到他面前。左然表面无动于衷，世界却已为之倾覆。李朝隐说：“一起洗个桑拿——我让司机带你们去个高档的会所，离这儿挺近的。你们一起洗个桑拿，都是男人，没什么的，我和会所打过招呼，他们会专门腾间桑拿房出来。”而在那间桑拿房内，当何修懿扯下腰间浴巾之时，左然用了全部定力，才让自己没有出现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何修懿晕了。左然吓了一跳，慌张之中喊道：“修懿！”那是他自己在梦中叫的名字。将人抱到会所标准间的床上，左然叫了一个医生过来诊治。医生说没事，在通风的房间待几分钟就会醒了。左然看着浑身赤裸地躺在他怀中的何修懿，心脏狂跳。对方没有意识，可是，待几分钟，就会醒了……理性上面明知不可以那么做，可是左然实在没有能够忍住——这也是一辈子唯一一次失控，他将头脸埋在那人大腿根部。简直是个混账……可是，终于，留下了一个属于他的吻痕。（番外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