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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两人比出一根中指。还真有闲心,年轻人默默在心中吐了个槽,从李慎身上移开视线,去找他们家血怪。其实早在当初便有人怀疑血屠家族并非人类,但既然佣兵王李三多都默许了对方的存在,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纠缠这个问题。无论是诡异的血魔甲还是各种奇怪的秘法和作风,对外界而言,血屠的形象从来都以神秘和可怖著称。尤其是那些外人在加入血屠之后的表现,更令人无法理解,被剥夺原有名字,改以数字编号,被随意当成消耗品,却依然死心塌地忠心不二……犹如此时被改造成怪物的邱二,即便神智不清,却牢记着杀死李慎的任务,将之作为自己存在的意义,贯彻始终。着实,可怜可悲。李慎扛着屠牛刀,与拍打rou翼停在半空的怪物彼此相视。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超生——他用眼神如此对它说。染上了血迹的白袍静静披在身上,侧翻的小车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响声,李慎抬起肩头大刀,将左手一同握上刀柄,向前踏出一步,弓身而立。蛛网般的裂纹以他足下的小车为中心,在地面飞速蔓延,路旁的灯杆、树木,房屋,都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倾斜。半空中,血红的怪物猛然拍打着rou翼飞向更高处,它冲向高高的天穹,在众人视野中渐渐化为一个细小的黑点。然后落了下来。天空中,漩涡般的源流仿佛一只倒坠的巨锥,向着李慎当头砸下。地面上,横握着屠牛刀的李慎抬起头,漆黑的眼瞳中同样有着一只深不见底的漩涡。地面轰然向下陷落。李慎挥刀。斩碎了满天的光。………………墓原野风吹荒碑,几根绿草随风摇。有人跪在碑前,咳血不止。“太卑鄙了吧。”封河拭去唇边血迹,抬头看站在对面的杜忠,后者脸上赫然也生出许多道血色的纹路,连瞳孔里也隐隐泛起血红。两人此时的情况,都不怎么好。杜忠无视了封河的嘴炮,挥剑再度上前,封河可以躲,也躲得开,却不能躲。只能硬接。“我跟你讲。”他横枪架住杜忠剑锋,冲对方道,“你要再这样,我就跟你拼了。”杜忠不苟言笑的面孔上,赫然现出一抹戏谑。“你来啊。”他如此答。封河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头槌,张嘴咬住他右耳,向下狠狠一撕。杜忠错愕瞪起眼,一膝将人扫开,却见封河就地一滚,抓起一把土便向他撒来。杜忠皱眉挥剑扫开土灰,看向从地上站起的封河。封河从嘴里抠出一截被嚼断的脆骨,丢到地上,他将长枪三尺挂回背上,拿出了短枪温柔。温柔正如其名,是一把很精致也很漂亮的小枪。封河很少拿它与人拼斗,对他而言,这把枪更多是一件纪念品,纪念他永远也不会回来的那段爱情。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它的枪身。“我来了。”他冲杜忠道。伊人倩影梦中萦,夜半惊坐无处寻,此生风流不惜花,对月怅然叹温柔……封河想,他天生是注定找不到归宿的浪子,无所从也无所往,爱情,友情,在他的生命里都是一段注定会消失的过去。所以他比谁都要珍惜当下。赤月剑划出一道火线,杜忠静静看着站在原地的封河,他不太清楚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也并不是太过在意。越来越多的血纹在身上蔓延,杜忠很清楚,等到血咒侵入心脏中的源核,他就会死。就看他们谁先死了。封河的身影从原地消失。杜忠全神贯注,攥紧了手中剑,赤红的焰芒在他周身燃烧,宛如一尊火人。在他的感知中,封河的位置如风般飘忽不定,蓦然,停在他身后。杜忠回身一剑斩下。等待他的是一只枪口。封河左手提着一具辉光佣兵的尸体,将它送到杜忠的剑锋下,右手举着长枪温柔,对准了对方的眉心。这等小把戏在杜忠看来简直可笑,赤月剑毫无阻碍破开了挡在前面的尸体,切进封河左肩。自左而右,一剑划过。枪声响起。杜忠不可置信的扭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封河。封河仍站在原本的地方,连一步似乎也未动过,甚至举着枪的姿势,都与刚才说出那句话时一模一样。……幻觉?脑海中浮现这最后一个念头,杜忠骤然仰面栽倒,眉心上一只破脑而出的子弹,静静的反着微光。………………被倒拔起的地面呈四十度角斜指天空,几只倾倒的灯杆从崩落的泥土中艰难探出头,目光所及之处,像是被陨石击中,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城市之中。一阵带着浓烈恶臭的腥风从场中刮过。大大小小的血rou块散落在地上,已经不可能看得出本来面目,挂着血rou残渣的巨刃斜钉在地面,从头到脚,连头发丝也被染红的李慎站在刀旁。他在擦手。将手上黏腻的血浆刮掉,他从衣兜里取出同样脏兮兮的通讯器,按了几个键,举到耳边。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我这边搞定了。”他冲着手机道,“你那呢?”封河略有点虚弱的声音从对面响起:“算是吧,不过我得歇会,穆小白他们到你那没?”李慎皱一皱眉,说没到。“得,肯定叫堵了。”封河靠在杨火星的墓碑上,用肩膀夹着手机,低头点了根烟,慢吞吞道,“下一波来的该是神坛了,你一个人顶得住吗?”李慎眯眼瞅着从远处走过来的黑帝斯,仰起头,看了看天,漠然道:“天知道。”他挂了电话。解开被血浇透的披袍丢到一边,李慎将手臂从衣袖里拔出,几绺血浆从下颌顺着脖颈划入他线条深邃的锁骨,在肩窝积成一汪小潭,又顺着挺立的骨头流上胸膛。他提起屠牛刀,迎向黑帝斯。长安四大神坛,最深不可测的一位,自然是血屠黑帝斯。倒不是说年纪越大境界便越高,只不过见过他出手的,大都已经死了。老人踏着不急不忙的步子,负在身后的宽大袍袖随风滚动,面上是一派和和气气的表情,冲提刀迎上来的李慎遥遥点了点头。“没什么想说的吗?”他问李慎。李慎脚步顿了顿。“说什么?”他抬头问黑帝斯。老人冲他和和气气微微一笑。“遗言呗。”………………一辆漆黑的小车在道路上飞驰。车内,离开了墓原的李铁衣正坐在后排,微寐着眼,听着部下不断传回的报告。在听到茶楼塌毁